末世·幸存之上 第二十六章

“给手机充电也没用了，卫星、基站都不能用了。”徐镜之高兴了两秒钟迅速又蔫了下来。

“可以听听歌儿啥的嘛。”陆承摆弄着太阳能充电器兴致不减。

“有离线地图啊。”路瑾一听可以给手机充电就立刻想到了这个，理所当然以为大家都是高兴可以用地图，没想到陆承居然只是想听歌：“有了地图，我们就可以搜索超市、水库之类的地方，还可以从郊区绕道去西苑区。”

一听可以去西苑区，徐镜之立刻来了兴趣，他们的手机落在了1702，迫不及待要回去取了。陆承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还是要去西苑区，突然觉得手上的太阳能充电器不香了，不过他的手机也在2601，里边还有好几部小电影呢，想起来就心痒痒……

阴雨让太阳能充电宝的电只能以缓慢的速度积累，涓滴汇聚终有成河的一天，终于显示满了一格电，在徐镜之和路瑾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先给路瑾的手机续上了命，路瑾因为路痴的缘故出行基本全靠导航，早就下了申城最详细的离线地图包。

太久没有接触电子设备了，打开手机后路瑾脑袋都有点空白，陆承在后面看的都不耐烦：“你点啊，点地图，地图！就蓝色，蓝色那个！”

手忙脚乱了一通，终于找到了徐镜之说的那个仓库，就在西苑区最南边，靠近郊区，从西浔大桥绕过去。虽然距离远了，但是远离市中心，丧尸相对来说应该会更少。

有了地图，去西苑区就不再是一句空话了，为了保险起见，徐镜之还是想把地图画下来，以防万一，为此陆承差点跟他吵起来。

“这充电器我找着的，按道理应该归我，现在我要充电，老子都快闷疯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画地图，否则万一手机或者充电器坏了，我们就找不到地方了！”

“你找不找得到那个什么什么破仓库关我什么事？老子又不去，你给不给我？”

“你手机充电能干什么？吗，没有网什么也干不了，我画完很快的，标注几个位置就好了。”

“我听歌儿啊，再说了老子就是拿来打灯玩儿也不关你的事！”

“你怎么……”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古筝和二胡等欢快交杂的音乐。

回头一看路瑾正叼着薯片，手里拿着手机放着歌。

“不是……”这一下给陆承整地有些迷糊，半晌没说出话来，拧着个眉歪头听了半晌，这曲子极其熟悉又死活想不起名儿来：“啥歌儿啊？”

路瑾把薯片嚼地咔嚓响：“《金蛇狂舞》。”

“不是……这么喜庆吗？”

“恩……”她思考了两秒钟：“给你换个《二泉映月》？”

“不了不了，就这吧，以前没觉出来，还怪好听的……”陆承说着一屁股坐他的大沙发上，半瘫着翘起个二郎腿来。

见已息事宁人了，手机交给了老徐，自己跟陆承瘫一块去了。

其实陆承并不是故意要和徐镜之争执，只是连日来大家都有些燥火发泄不出来。

他们搜索完所有的高层后，就只剩下了无尽的时间难以打发，食物的单一、阳光的缺失、无时无刻的担忧和未来的何去何从，让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问题。

陆承表现在无所适从的焦虑，没事的时候他总是处于焦躁的状态，任何话语或者动作都有可能触动他的神经，只有给他找一点事做才能暂缓一点情绪。

徐镜之则比以往更沉默，如果没有事，他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所有的资料理了又理，理无可理了就抄备份，抄完备份做去西苑区的计划……他总有做不完的事，而他做的每一件事又让陆承更加焦虑——他一直反对去西苑区，而如果三人就此分裂，各自的生存几率就更小了。

那我呢？路瑾问自己。

她能看清他们的心理，但看不清自己的，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不想去西苑区，去，该怎么去？如果不去，又该怎么办？

谁也说服不了谁，时间就如水一般流淌。除了偶尔需要解决几只游荡到车库入口的丧尸，便只是听听歌，看看星星和月亮。

自从人类剧减，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霾便日渐散去，没有了雾霾和光害，天空露出了它本来面目——

落雨时“黑云压城城欲摧”，夜晚更是将月亮遮地密不透风，天地之间漆黑一片，不、那不是漆黑一片，那是一片虚无，仿佛身边空无一物。

晴朗时是“空里流霜不觉飞”，末日前从未见过这样皎洁的月亮，不同于灯管，你仿佛真的能看见月亮的孤傲和温柔，那样迥异的气质切切实实地糅合在了一起；而月光则是一块清冷的玉，你一伸手甚至能触摸到它，凉凉的、亮亮的，照地四处亮堂堂的，轻柔地抚摸着每一片叶子。

还有星河，璀璨的、繁盛的、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星河。即便月光是如此夺目，星子却是每一粒都仍然当仁不让地闪耀着，嚣张地铺满天空每一个角落。

除了人类，大家都好好的，树木长出了新的枝桠，没有电锯再来摧残它们伸向天空的嫩芽；蝉从泥土里爬出来引吭高歌，用嘹亮的声音为无数不具名的虫儿领唱；种子落在路面的缝隙里、招牌的死角里、屋檐的水坑里……名牌包包蓄满了尘沙和雨水，变成了一丛野草赖以生存的家；还有零星的鸟儿，被野猫追逐着从一个枝头落到另一个枝头……

它们谁也没有理会满城的丧尸，只是全神贯注地朝着未来进发。

“这是大自然给人类的惩罚吗？”路瑾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从前视为“无稽之谈”的话。从前她不屑一顾，地球只是地球，它按着自己的轨道在走，人类把它的表面搞成什么样都撼动不了它分毫。可是眼前这一切，仿佛真的是人类自食恶果，就像是轻轻地翻了一个身，压死了背后的小虫子。

所以地球压死了人类这些小虫子，那只剩我们几个又有什么用呢？为什么要担惊受怕、苟延残喘呢？如果可以不用考虑从哪里找食物，如果不用怕睡觉时丧尸无声无息地出现，如果不需要抉择明天何去何从……

不好吗？

她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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