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层层鲜嫩的树叶,洒在人行道红色的地砖上,留下一地斑驳。
一个青年,脸面白净,十指修长,就在这如诗如画的人行道上,席地而坐,手里捧着一本大部头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整个人,如同画龙点睛一般进融入到那幅天然而成的画里,自成风景。
嗯,如果旁边没有一个黑得如同药罐子一样的碗,就更完美了。
“小子,我在这儿站了半天了,你一眼都没瞧过来!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
青年听到声音,思绪才从手里的书籍中飞回来,上下打量来人:
一头红毛,满脸痞相,嘴里叼根草茎,上身花格子衬衣,脖子里挂着已经磨得失去光泽的大“金”链子,站在那里吊儿郎当,一摇三晃。
就差脑门上写“我是混混”四个大字了。
“请问,有什么指教?”青年语气平和,将手里的书籍放入一旁的布袋里,看得出很是珍惜。
“指教?你也配!没别的,大爷我第一天上班,要找个人立威,老话叫杀鸡儆猴!你很幸运,被我选中做了只鸡!”红毛抬头,眼睛向天空45度倾斜。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这个动作是最帅的,忧郁而又沧桑。
“我?鸡?那么,猴在哪里?”青年向四周望了望。
诺大的街道上,除了他和红毛,再没有一个人经过,空荡荡的像是处在末世一样。
红毛听了,突然很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对呀!连只猴都没有,我杀给谁看呀?
别人做点什么牛B哄哄的事恨不得惊天地泣鬼神。在这儿,我能惊个锤子泣个辣子呀!?
崇高的职业素养令他不会轻言放弃:“少废话!我今天还就吃定你了!别说我没给你选择的机会:一,老老实实的每月上交300元保护费,从今以后我罩你!二,让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灰溜溜的滚出这里!今后别让我红毛哥看到你!”
青年的眸子里爆射出一道夺目的精光,一闪而逝。
金毛认为自己一定是昨晚打麻将熬的太晚,眼睛都模糊了。
“不如,我给你个建议:回头,左转,大步向前,就当咱俩谁也没见过谁!”
青年每说一个动作,金毛就照做一个,转眼间消失在路口转角。
“小子!你是活腻了!我可是混混啊!有这么不拿混混当事的人么?”返回的金毛感觉自己的行为侮辱了这个神圣的职业,这令他火冒三丈,下定决心要给这个装的一手好B的青年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随手捡起一根拇指粗细的干树枝,红毛大喝一声,向青年那张俊俏地像个姑娘的脸蛋上打去。
凭啥你长这么帅,我却跟个鞋拔子似的?老子就是看着不爽!
青年叹息一声,突然从地上暴起,脚下如同行云流水,瞬间就来到红毛身前,一个恰到好处的四两拨千斤,红毛就咧着嘴飞了出去!
“你等着,我大哥会来收拾你的!有种你别走!”红毛放下一句狠话后,屁滚尿流地走了。
就当是午后的一首小插曲,并没有在青年的生活中留下太多痕迹。
他重新坐下来,目光落在那漆黑的碗上,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长安呐!九世乞丐,天命难违!为了我们羽家的子孙后代,你一定要把这一世的乞丐做完!不要像你爷爷,半途而废,祸及子孙呐!”破烂被褥上的羽公明,呼吸困难,面容枯槁,语重心长地告诫仍是少年的羽长安。
衣着破烂的羽长安拉着父亲哆嗦不停的手,重重地点点头:“爸!我答应你!”
羽公明面露不忍地看着羽长安:“孩子,委屈你了!虽说到你这里已经是第十世了,可,谁让你爷爷他半途而废了呢?”
羽长安想起记忆中一生传奇的老人,忍不住小声说:“爸,你别埋怨爷爷了,要不是他中途弃乞从商,你能娶的上我妈?话说回来——我要是一辈子做乞丐,咱羽家,还能有子孙后代吗?”
一句话把老羽同志说愣了!
是呀!又不是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如今谁还愿意嫁给一个臭乞丐呀!恐怕羽家,要从羽长安这一代,断根了!
这样一来,以前的八世祖先,不就白白受了一辈子罪?自己这一辈子呢?羽公明越想越觉得陷入了一个伪命题!
就这样,钻进牛角尖的羽公明一时想不开,一命呜呼去了!
羽长安大哭了三天,用一张破草席将亲生父亲的尸体卷了,随着大江实行了海葬。
随后,他带着爷爷留下的全部家当,走出破旧的水泥管子,入世了!
既然天命难违,我,羽长安,继承你们,完成这九世乞丐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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