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门 第1章：遗落的天书（上）

混沌初开，女娲造人，无奈地发现第一批亲手捏出的人智慧颇高，还隐隐有着半神的实力。而且繁衍旺盛，后代能力虽不及初代，可数量却是极其之多，用藤条沾泥挥舞出的第二批人也如此，只是智慧不如第一批罢了。

盘古身躯在开辟天地之后，已化为了山川草木，以及天地间的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九种属性。尚存的一丝灵识却是久久不愿离去，天地间的秩序需要守护，以散神束人，又恐日久生变。无奈之下决定在女娲造出的第一批人里面，选出最为卓越的一位，代掌三界。可人的发展与成长虽然不可限量，却需依赖足够的时间与悟性，这尚存的一丝灵识怕是等不了那么许久的。

终于，在女娲的辅助之下，以盘古最后一丝灵识的神力为依托，化作一本书，书中包含三界的各种法则，并记录了盘古的神技与修炼方法。

天书之争，千年为限，限定之日一到，连接轮回之地的大门将自动开启，盘古的最后一丝灵识便是长眠于此，当最后被天书选定的人到达之后，这最后的一丝灵识将觉醒过来，并融入那个人的意识，成为第二个盘古，从而掌管三界。

……

天书诞生数百年后的某一日，太阳正值中天，很久未曾受过雨水滋润的土地尽显斑驳。

黄河之上两人凌空而立，一为身着白衫的男子，另一个则为青色罗裙的女子。

“月，你不适合，把书交出来吧！我不希望再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

男子说完，望向站在她身后，黄河北岸为数不多的阴水部落勇士，他们正为女子呐喊助威。男子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担忧，持续数百年的天书之争，已让南北两大部落元气大伤。倘若再如此下去……

“涯，我也不想走到那一步，可天书是我与子民们拼尽所有才得来的，为了他们长久的稳定生活，自然是不能这样就给你，除非……”姬月说着语言又止，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扫过清丽的脸庞。

南岸，站于部落勇士最前面的一个红衣男子见状，大喊道：“哥，你行不行啊，她要是不愿意交出来，我们打过黄河，冲散她的北部落，逼她交出天书，只要你愿意，我们不伤她性命便是。”

“炔，闭嘴！”天涯头也不回地呵斥完，又急切地对姬月问道。

“除非怎样你才肯交出天书？”

“南北两部落结亲。”姬月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头也不回地带领部落子民离去。

看着空中飘离而去的姬月，天炔大喊：“妖女，我看你结亲献书是假，趁机夺我部族重宝是真吧！哥，别信她……”

天涯听完姬月说出的条件，若有所思，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哪还听得到天炔的喊声。

他独自一人站立空中，良久……

“炔，准备一下，明日陪我渡黄河。”

北岸阴水部落……

夕阳垂暮，拉长的影子贴在干巴巴土地上，嘲弄着曾经将它们狠狠扭曲的枯黄植物。在这些影子的尽头，是两对精巧的藤条小鞋，鞋子的主人绕过一棵一棵快要枯死的草，不扬起一点沙尘。向上看去，粉色罗裙，乌黑的头发，稚气未消的俏脸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蓬勃生气，竟是个可人的少女模样，此时脸上却爬满了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凝重，正规矩地站在部落的祭坛前。

她说：“月姐姐，我听与你一同回来的人们说，你要与南部落结亲，你……决定好了么，而且天涯和天炔，还有风诺也不见得会认同月姐姐的吧！”出声的女孩双手交叉放于胸前，跪在地上，对着祭坛拜了又拜。

“天书之争持续了数百年，死伤了很多人，你的哥哥宿魁也因此殒命，南北两部落已元气大伤，咱们阴水部落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人口已不足百人，天涯虽是南部落首领，人数也多于咱们，但他应该也不想多做牺牲了，而天炔也一向听他哥哥的话，风诺呢，是咱们的巫师，也当为部落的生存延续着想，所以……”

答话的声音异常动人，在这贫瘠的土地上，听她说话，如沐甘霖般的舒服。女孩口中的“月姐姐”正是阴水部落现任的首领，姬月。她眯起眼，仰起头，轻轻地呼了呼气，接着说道。

“华胥妹妹，很多事呢，当有一天你身处姐姐位置的时候，就自然清楚了。”

姬月说着，虔诚地跪下，手背摊放于地，对着祭坛磕了又磕。

被叫做华胥的女孩听完，敏捷地起身站直，只及姬月肩膀身高的她，倔强地努了努嘴，似乎默认了姬月话语似的，然后也仰起头，看着绯色的天空中流动的青云，眼神充满了不甘。忽地哭了起来，哽咽地对着天空大喊，“你……你到底在哪里啊，快……快回来吧！月姐姐……月姐姐要离开我们了。”

声音在广袤而贫瘠的大地上悠悠地飘荡着，可回答她的，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声和被扬起的沙尘。

姬月轻抚着华胥的额头，捋了捋她额前散落的几根头发，再半蹲着抹净她脸颊上的泪滴。疼惜地轻声说道。

“华胥已经是大女孩了，怎么还这样哭啼，与黄河南岸的姜水部落结亲是件好事，以后咱们的部落就能远离争战，好好的发展壮大了。姐姐也是能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女孩听到这里，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强憋着不受控制的哽咽声，她说，“姐姐从来没有骗过我，这一次，我会继续相信你。”

夕阳已失去了踪影，青云也变做了黑色。

是夜……

深邃而静谧的夜黑压压的，只有偶尔被放出云幕的月亮与稀落落的星辰吝啬地洒出几许光亮。浓稠的黑暗笼罩着大片低矮的帐篷。

相信自己？姬月躺在卧榻上久久不能入眠，回想着华胥的哭泣，今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姬月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迷茫。虽然天书的力量被封印着一半，可是自己的力量却与天书出奇的契合。若不是祭坛的圣火燃尽让自己的身体一直处于消耗状态，就算再加上东夷与苗蛮两族的威胁，自己也不会提出与南部落结亲。可是今天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那个人在就好了。

想起那个人，那个有着自己必须要做的事的男人，你现在找到火种了么。

自从那次亲眼所见的天降雷火之后，你便决定去找寻那天雷之火的源头，离开前，你帮我剪齐了额前的头发，你说，当它们遮挡你眉毛的时候，我就回来。

可你这一走，华胥妹妹都长到我的肩膀那般高了。你，还好么。如若你回来不能将圣火重新点燃，也会支持我今天的决定的吧，为了部落，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姬月抬起右手，触碰到眉毛，然后轻轻地抚过，出声说服着自己，“你，即使回来，也应该点不燃那簇火焰的吧……”

渐渐释然的姬月终于将眉头舒展开来，这种迟到的精神松弛下来的感觉让她离那个人越来越近，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都将在梦里出现，仿佛那个人就安坐在卧榻旁，轻轻地抚弄她的额发，他说，“姬月，好漂亮的流海，都到眉毛了呢。”

本该渐入梦境的姬月却突然坐直了身体，她的直觉让她感到危险，自己的帐篷外居然来了个不速之客，那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并且连气息都与夜风完美融合。他不是风诺，因为风诺不会做这样多余的事，也不是自己部族的勇士，因为他们都没有像这种隐匿气息的能力。

姬月突然将头向后一仰，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一簇冰凉入髓的寒光贴着她的鬓发划过。她迅速地窜出帐篷，可看到只有淡淡的月光和浓稠的夜色。袭击姬月的人已经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除了那抹贴着她鬓发一闪而过的寒光，而那簇寒光，应该是那人用月光凝成实体的飞箭吧。姬月这样想着，到底是谁这么厉害，还要杀死我呢。

这时风诺也闻声跑来，他停在姬月身前，一身白袍在身形急速的停顿中微微飘扬，仿佛能穿透一切的锐利目光，紧盯着夜色的最远处，眉目深锁。

“巫师看清来人了么。”姬月出声问道。“那人偷袭不成就很果断地离开了，难道只是为了杀我而来。”

“贼人来去无踪，身法速度极快，实在无法看清……”风诺说着转头望向姬月，适才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凝重。

“巫师都无法看清，那么袭击我的人的能力应该不弱于你我二人的全胜时期，甚至犹有过之。”姬月不禁感觉到一阵后怕，因为刚才差点死在贼人的手中。

姬月眯了眯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即使拥有再怎么强大的实力，在他穿过我用本源力量布下的防护时，我也会有感觉的，也不至于让他到了我的帐篷外边才有所警觉，因为那层防护跟我的触觉是相连的。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如此厉害的人来刺杀我，难道……”

话尽于此，片刻的沉默之后，风诺与姬月二人几乎同时惊呼道，“天书！”

得到统一答案的姬月与风诺不顾一切地向祭坛狂奔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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