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旋风中心的中信却是淡然不语,静静地看着小青的表演。
旋风停了,飘舞的枯叶落下,斑驳了翠绿的草坪,也许,这满地的狼藉才是真实的现状。
小青盘坐了下来,面对着中信,全然没有了此前的桀骜不羁:“小子,真的不是我不帮你,确实是规则不允许啊,我只能护你安全,但不能干扰你任何事情。”
中信却是云淡风轻地说道:“小青,你也算修仙之人,怎可如此浮躁呢?你知道我想请你帮什么忙吗?”
“什么忙都不能帮啊!”小青简直要欲哭无泪了。
“我是想请你不要时刻盯着我了,我会感到全无隐私了。”
看着中信那凝重的神情,小青却乐了,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原来是这个忙呀,我一定帮,你就放心吧,对于你的所谓隐私,我根本没有任何兴趣,我唯一在意的就是你的小命。”
中信腼腆地一笑:“你也放心吧,我最在意的就是我的小命,你可以稍微放轻松一些,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要不咱们来个约定吧?”
“什么意思?你说。”
“你看啊,做为神仙,你也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在我这个凡夫俗子身上浪费光阴吧,可你又有使命在身,我也不能阻挠你的公干,这样,咱们约定一个口令,当遇到危险时,我就在心中默念,小青小青,速来救命,你就辛苦一趟,平时呢,你就忙你自己的事情,可好?”
“小子,你确定不是开玩笑?真的遇到危险了,你还来得及呼救吗?”
听闻小青之言,中信收起嬉戏之心,他也不敢确定了,毕竟,瞬息之间发生的危险,往往尚未觉察就已经结束了,很显然,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小青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接着说道:“我只能答应你,我不会过问你的任何事情,也不会让你发现我的存在,但我会根据我的判断来决定我的行为,就这么定了。”
中信态度勉强地点头答应:“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要想找你怎么办?”
“你可以试试你的口令啊!”
说完,不待中信继续发问,小青的身体一阵扭曲,蓦然消失了。
中信的眼前一暗,他竭力地辨识,却见暮色下,足球场依旧,踢球的人多了几个,亦真亦幻之间,他苦思冥想起来:
离家的他,因孤单而渴望伙伴,因危险而渴望安全,因失去而渴望隐私,因无力而只能顺从,一切真假因果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想通了此节,中信收回了所有飘飞的思绪,眼下已然来到了学校,他没有资格为过去而驻足,他只能为也许的将来而努力。
简单地吃过晚饭,中信回到宿舍,拿出纸笔,准备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可提起笔来才知道,一肚子的话居然写不出来,好不容易写了几句,却总觉得不妥,便揉成纸团扔掉,再写,再扔……
煎熬一般地写信,让中信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到底还会不会写字了,难道写信比写文章还难吗?几经挣扎与推敲,最终完成稿不过寥寥数语,但也算是完成了他平生的第一封家书:
爸妈,好:
儿已顺利抵达,一切安置妥当,请二老勿忧。
气候与家无异,饮食丰富价廉,请二老勿念。
同学五湖四海,相处颇为融洽,请二老宽心。
老师学问高深,教学风趣易懂,请二老放心。
代问哥姐及全家人好,祝二老身体康健!
儿中信叩上
书于吴市校宿舍
辛未年初秋
中信本想落款具体时间的,可想了想,最终还是写成‘初秋’。
熬过了两天,新生正式开学了,学长们分别驻守各个车站码头,学校安排了车子在循环往复地接人,中信则是陪同古老师留守报到处,他的主要工作负责解答问题与指路,整个儿一包打听的样子。
所幸,新生报到有三天时间,本班人数本就不多,加之已安顿好的同学也过来帮忙,接待工作并不算太累,中信还是蛮开心的,前两天的独处可把他给憋闷坏了!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中信便闲下来了,全班10姐妹加上18罗汉,全部就位。
当晚,古老师就召集了首次班会,新教材发下来了,诸多事宜也交代了,最后让大家有事找中信,虽然没有明确,俨然中信已成班长。
这也是他有史以来首次当官,还是那种先斩后不奏的官,中信无奈地应下,都是大学生了,想来也不会有很多事吧。
回到宿舍,中信将教材丢在了桌上,双手抱头为枕,想着静静。
计算机班有三间男生宿舍,两间女生宿舍,在学校算是条件好的了。宿舍标配四桌四铺,铺分上下,正常安排7人,空余的上铺权当行李架了,摆放着箱子等物品。
宿舍楼每层都设有公共卫生间与水房,开水则需要到食堂旁的热水房打,定点供应,过时锁门。
308宿舍住有6人,第一天就到齐了,刚过一晚就彼此熟悉了,还按照年龄大小排了座次,相约以排行称呼,既倍感亲切,又凸显凝聚力。
中信依旧是老四,老大吴俊是吴市本地人,老二是北方人,老三是本省的,老五老六是南方人,分别小中信一个月和一岁。
咣~
宿舍门被推开,撞到了床前的桌子,把中信给吓了一跳。
他的床就在靠着门口,大门敞开时能把床遮挡大半,相对隐蔽些,当时古老师让他办理分配宿舍的时候,他特意为自己谋私的。
肇事的正是吴俊,他向中信敬了个流里流气的军礼,嬉皮笑脸地致歉道:“哦豁,不好意思了,委座。”
中信看了吴俊一眼,本来不打算说话的,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吴俊,你刚才喊我什么?”
“委座啊,他们几个给你起的外号。”
中信知道,他们指的是那几个来自发达城市的同学,吴俊喜欢过去找他们玩,大概也是一种人以群分吧。
中信心中不快,语意却也没带什么烟火气:“我不喜欢被人喊外号,这委座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就是因为古老师什么事都让你管嘛,他们觉得你有官瘾。”
“呵呵,有点儿意思了,我建议你别跟着喊,等他们喊的时候,我不介意好好问候一下他们。”
中信虽然不壮,但身高却是全班最高,年龄居中,而那几位都很瘦小,若是太过了,欺负他们一下也很便宜。
“好滴,不喊就不喊。”吴俊依然保持着嬉笑,掏出了香烟:“来一支不?”
“不抽,你知道的。”中信淡淡地拒绝了,虽然他跟小三舅月道学过抽烟,可实在体会不到抽烟的乐趣所在。
吴俊自个儿燃起一支,深吸一口,吐出后再快速倒吸而回,之后吐出一个烟圈,那白色的烟雾由内向外不断旋转翻腾,推动着烟圈在空中平移前行……
“要不抽一支玩玩,你们谁愿意试试?连烟都不会抽怎么混呢!”吴俊继续怂恿着中信,还热切地招呼起其他舍友来。
经过几轮老大哥式的耐心劝导后,除了老二和中信,其他人都点上了一支,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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