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小见跨越赤道 第一章 通关只有女性乘坐的车厢

“舒，这个。”

“嗯？”

“墨镜，帮我拿一下。”

微生摘下墨镜，又甩了甩头，用手将刘海整回原本的样子。

费舒从微生手里接过墨镜，双指捏着镜脚，使镜片朝上：四周顶灯的光线打过来，映出许多双好奇的眼睛。

她注意到这些眼睛、瞳孔大多是常见的几个颜色，棕色、黑色、蓝色这种。再不以为意地去凝视微生的双眸，会猛地感受到落差，那独特的血红色的虹膜，加上近视导致的焦点不集中的朦胧感，似有漩涡在吞噬你刚才的落差感，仿佛蝙蝠舔血般使你慢慢入迷。

费舒回过神，努力回收掉在红海里的视线，虽然她知道不去欣赏微生的脸庞的话看别的地方都一样无聊。

几经腾挪，费舒的视线停留在了松花蛋颜色的镜片上，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出口道：“为什么要摘掉墨镜，在外面也可以摘吗。”

“嗯？啊，本来也不能摘的，只是今天太热了，眼药水很快就干掉了，我现在得多补上一次。”

说话的同时，微生将手背过去，从背包侧格掏出眼药水，左右手合作拧开盖子，在垂直于眼球的上方将眼药水滴入。

身长较为有优势的费舒看着微生的一系列动作，眼前幻化出秋雨落在石榴籽上的画面。

“舒，墨镜。”

微生眼皮还抿得死死地，伸出手拉她，给费舒一下扽回目前的场景。

“额，这儿，还给你。”

堪堪地，费舒将眼镜递至微生张开的手掌上，下意识调整自己——同与周围群众一起目睹珍禽异兽的立场中挣脱出来，回归那个微生司空见惯的自己。

“好嘛，就保持这样不要动！”

“嗯？”

费舒差点忘掉，还有另一位同行者也在这里。

“干嘛？别乱来啊，小雪？”

地铁走得很稳，车轮不时发出声响却晃不起来。原本塞在座位上，存在感被几个大妈深埋的米囚雪，有如原地复活一般，突然站起身来。

“果然还是得这个视角来拍才有镜头感，这会是独具慧眼的一张！”

和费舒一般高，身材较为瘦削的米囚雪，后撤身位，由一只脚垫着借其蹬起身子，再踮起脚拔高身长、手眼联动直到她先将自己摆成能捕获所说“镜头感”画面的姿势。

包括微生和费，底下的所有人任凭米囚雪胡闹。可是包括和她共享座位的、表达着一脸嫌弃的大妈们都知道，如林中狒狒般攀附于扶手上的米囚雪更加有常识里的上镜一说。

同座椅上老老少少都嫌弃地躲着，车厢中诧异的眼神聚焦而来，费舒被看到顿感额头有汗冒出，站得很近、几乎是撞入怀里的微生倒是显得处变不惊。

“别嘛——等下再戴上墨镜嘛。”

看着微生缓缓展开墨镜双腿，米囚雪连忙出声阻止。

“帮忙阻止一下啊，费姐。”

“还帮忙阻止，倒是你别搁这扮猴了你，快给我下来。”

费说着，伸手想去拉她，到半途却被微生拽回来。

“你拍快点吧，我也想快点戴上墨镜。”

“好耶，还是天使善解人意。”

“服了你们了。”

随着快门声过去，米囚雪嘴上喊着不好意思同时将身体使劲塞回被侵占的座位里，掏出手机，一手还拿着相机，自顾自摆弄起来。

她是煎完蛋就顾着吃不洗锅的那种人，两个模特被晾在一边，等到费舒尴尬地活动完身体，她撇了一眼专注手中事情的米囚雪，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又看向微生：微生此时正低着头，一只手抓着右手的手腕，手腕缠着的绷带下面有一些裁剪好大小的卡片藏着，不是费舒本就知道的话，还真看不出来那里藏着武器。

“你怎么也拎不清啊，不戴墨镜专门等她拍完。”

“没事的，别担心，我自己有分寸，比起这个……”

“嗯？”

微生向车厢中在刚才三人上地铁后不久便开始唧唧歪歪讨论着的人堆里看去，她的眼神带着犀利，也饱含怒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微生。”

经验足够预见后果的费舒暗自心惊，无助地看向座位上的米囚雪，发现她也在盯着那群人。

米囚雪一边收好相机，仅剩手机拿在手上，一边问微生：“天使也忍不住了吗。”

“是的，他们太过分了。”

二人迫人的视线已经影响到那头的人，他们默契的安静了一会，然后尽己所能拉高分贝喊道：

“看什么看，兔子精。”

费舒听罢，心惊于陌生人的素质，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鬼叫什么呢，说话这么难听！”

“我听说公家城六队里有个白毛妖精，绑一身绷带，穿透明硅胶衣服，还背个皮包，本来觉得今天这社会不会容纳这种奇形怪状的人了，现在一看果真有如此打扮的公家狗啊，算是开了眼界，公家缴上去的针都被你打身上了？。”

“黑皮大姐和猴你们跟兔子人一队的吧？”

“哦？好像还真是。”

“哈哈，不是，我才敢肯定嘛，毕竟兔子她也太怪了，再怪的人也和她不搭调啊。”

“她那么白，你怎么这么黑，针都让给她了吗？”

小团体之间着了魔般哄然大笑。

“人渣！太过分了！”

微生尖利的声音，像煲开水的煮水壶抑制不住滚烫的气焰在啸叫。

“敢说我是猴，下了车有你们好受的。”

米囚雪小声说着，手拿手机坐着一动不动，说的话也只有费舒听见了。

“有道理哦，说起来你们编制内的易行方便，拿到那东西偷偷截下来些给自己打多几针，能变得这么白也不奇怪嘛。”说着话那人还比划着注射器往身体上扎的手势。

“兔子精，你绷带下面包着什么，是正常人类的皮肤吗，该不会已经过敏严重，排异排到肉不认主都切掉了，现在皮包骨到无法见人只好包着掩人耳目吧。”

“敢不敢把绷带拆掉，玉体给我们一众无权无势无依靠的老百姓过过眼瘾啊，我也不说我姐妹说话露骨了，车上所有一般市民印象里，得把自己霍霍成什么样才用全身缠绷带啊。”

“啊咧，等下，不是全都和我们一样一般市民啊，这里还有个军人，我眼尖才发现你还带着那破东西，勋章什么的都什么时代的义务了还拿出来显摆。”

“戴着就能催眠自己大我们一头嘛。”

“嘁。”费舒听得后槽牙紧锁。

“诶，怎么说，兔子精，如果小人我看走了眼，你真能露出你脸上那样白皙的肉，那时再来定点什么诽谤呀，纠纷之类的，也不迟啊。”

“只怕见得那皮像眼睛一样血淋淋啊。”

那几人大笑着作势倒真像已经看到口中所说的异样血肉。

“真要看？”

她戏谑地看着对面手舞足蹈的众人，将手臂举高给她们看。

“解开来看看嘛。”

“不解，也没必要解。”

微生铿锵有力地反击，令的对方众人哑然。

“没必要解又是什么情况啊，为一般民众解决难题不是你们城队的工作内容吗。还是说你六队就奇葩，就与众不同？”

带头的人故作丑态，让眼球在框里跑了几个来回，蔫蔫地摊开双臂还晃了晃头。

“哦，我知道了，官大于民嘛，是不是这样啊几位大人。”

“微生，你真要解？”

“嗯，有时候为了反击，该解就得解。”

“哦，真给解，慷慨哦，女菩萨。大家可都想一睹公家玉兔风姿。”

“就当作给大家看看那白针下去人会变成什么样，像斑马一样的到处有，真像你一样吃的药药性这么好，为了脸皮忍得疼的人也不能多吧，还真给你医到换物种的目前也就看到你一个。”

“努力家好令人尊敬哟。”

“有什么好尊敬的，街上到处在抓的斑马还有这兔子精，你听见哪个人说他们被人尊敬了，一个个都疯魔了把病毒打自己身上，不就成了那什么嘛。”

“这兔子还是做着抓斑马的工作呢。”

几人怪笑着，你一句我一句似在交谈般大声呼出，话里牵引到舆论风头的内容，引得围观者不断增加。

“哎哟，他们是那什么，我们不是啊，怎么现在眼前又出现他们做那事情才有的幻觉，看到兔子化成人形杵在这里啊。”

“打针打到一定地步原来能从斑马进化成兔子，开大眼咯。”

“这又是哪门子的进化，达尔文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诶诶，小姐，解个手腕算什么啊，这白色卡片是啥？”

“哦，我懂，把长门牙摘下来了绑绷带里了？怎么把牙夹在手指中间啊。”

“看得到什么啊，就解那么一点。”

“还有大白门牙这不齐了吗，活脱脱一……。”

“等下，微生？！”

“啊！”

“这是？从你脸上掉下来的……这卡片，是她刚刚夹着的那张是吗？”

从微生指尖抛出的卡片，以强弓的离弦箭那样的速度，消失在空气之中随后又像本就生在墙上一样出现在那群人背后的墙上，稳稳嵌在那儿。

叫嚣得最起劲的女人被微生攻击了，微生投出的卡片擦过那人的脸，然后入大蒜外衣一般的一片薄薄的东西如羽毛帮飘落到地上。

“一个小惩罚，不去理它过断时间也会恢复原样的。”

“打哪不好打脸上，这下麻烦了，本来我们占理现在……。”

“唉，她们出言在先，言辞那么肮脏，换弥勒佛来照样气不过，微生这算是克制了。”

“反正麻烦是有了，至少检讨书逃不掉了。”

米囚雪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相机记录下场景，往细细簌簌凑着的那几个人那儿多拍了几张。那边也有人发现了她在连击快门，但是并没有多做反应。

“如果我学美术，那这会是极佳的速写题材。”

米囚雪检查着相片，这样说道。

“不好意思，是我一时冲动连累了你们。”

“不，不是你的错。微生的心情我感同身受；猴子我啊，刚刚也想冲过去挠她个大花脸，猛击她个死人头，不过是你动作太快，我比不上就是了。”

“区区检讨，小事一桩啦，我一个人包下三人份都不在话下。”

“同感。谁出手都一样的，都是三份检讨，我会努力让我们仨不受到额外的莫须有的惩罚的。”

米囚雪平淡的脸上闪着狡黠笑意，晃了晃握着的手机，手机上面显示着口角发生时的录像。

“女性专用车厢，通关！”

“通关！”

米和微生都不约而同高举双手，表示某种庆祝，微生的手上还拿着刚刚扔出去的卡片，费看着微生手里的卡片，微生也注意到费那高纬度的视线。

“微生你别和小雪一样起哄啊，女性专用车厢这种话可不是我们的立场能随便说出口的。”

“小雪我表示认同费桑，这种话从天使的嘴巴里说出来可不怎么搞笑，得经过我的这种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才有威力。”

“你也给我住嘴。”

“报备处在那边哦，费你该不会想一个人开溜吧。”

“唉，知道了知道了，希望等下不会遇到些什么老同事就好。”

“战友情看得太淡了啦，费姐姐。”

“有不是你的战友你怎么这么来劲呢。”

“走得太慢啦两位，刚刚那几个人抢着车门出，拼命奔向报备处的哦，轻重缓急人家几个可比你们俩会拿捏多了，这会早就哗啦啦讲了一堆给驻站人员听了吧。”

“也许有熟人在也不都是坏事，费。”

与微生的双眼对视，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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