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三百年 第一章 世纪苏醒者

言林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长久的梦。

梦里···

一片浓厚水汽弥漫，充斥水雾的浴室中。

他闭目仰躺在热气腾然的浴池，镶嵌内壁的光源投射过透明的玻璃钢，在水中散射成蓝色。

他浑身没入水中，只露出脸。

分布在下方的气泡按摩孔，闪亮不锈钢内嵌孔洞“嗤”的一声喷出水汽混合流，有力柔和的冲击在身体上。

他沉沉的睡着。

片刻，气泡搅动的水面缓缓上升，没过了他的耳朵，鬓角，嘴唇，以及最后的鼻孔······

咕嘟咕嘟······

之后，长久而缄默的沉睡······

过了很久很久，他被一阵电子合成音吵醒，

“滴滴滴！滴滴滴！”

红光照在紧闭的眼睑中，一闪一闪亮透着红光。

睡梦中，他全身感觉像沉没于深海中，水力挤压着身体，浑身困倦，极度的疲惫，他不想醒来，之后又睡了过去。

·······

“滴滴滴！滴滴滴！”

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他再次被电子合成音吵醒

······“滴滴！”

电子音在脑海中像是闹钟在折腾着他，他莫名变得烦躁，迷迷糊糊中，他抬手寻着音源想要关掉它，却感到无能为力。

意识渐渐清醒，眼睛却很难睁开，软绵绵的身体，更不要说去操纵它。

像寻常所做的梦，当脑中出现了意识，不久后，梦便醒了。

片刻，他感觉到，闭合的眼睑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

下一刻，颤抖睁开的缝隙，视网膜中充斥刺眼的频率红光。

他痛苦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直到眼睛适应了灯光，再次重新睁开。

咕噜咕噜。

这才发现，方才一直对脑海中传来，除了嘀嘀电子音还有类似于游泳水搅动耳膜的声音，有了答案，他全身浸没在溶液当中。

并且戴着好像类似深潜面罩的东西，从眼睛处两个小孔洞，透过厚厚的镜片，传来散射在溶液而晃荡的频率红色光。

他尝试抬了抬手臂，滑动尤为费力，溶液阻力非常大。

······

“滴！”面罩内机器音响起，“检测到生物体意识！

“滴——”

在一串连成线的电子音中。

只听舱体内像打开了什么阀门，

“嗤！呼~”

剧烈的泄流在耳边响起，舱内，液体开始极速下降。

他打量四周，他的面前有一块横开的长方形玻璃，闪烁呼吸灯在玻璃与箱体结合处，间隔的围成一圈，不停的闪烁。

外面玻璃上积了一层很厚的灰。

他好像被密封在一个地方。

借着体感，他应该趟在一个倾斜的舱室内。

“生物体苏醒，检测空间环境”

“气体正常水平，温度正常水平，湿度正常水平···气压正常”

······

“环境合格，达到开启标准！”

环形空间，一片黑暗中，天花板次第亮起灯光，十二座休眠舱静静环绕中心控制台均匀分布，除了正闪烁红光的一具舱体，还有十一座，皆处于封闭状态。

在那具舱体后，伸出两条金属手臂，一条手臂末端安装机械手，另一只手臂末端安装一截粗壮圆柱体，更像是螺丝刀，在下方两条垂直交叉切割留有深横槽。

随后那只机械臂下放，对准边缘一个金属圆柱凹槽口，扳手调整下放两者结合。

下一刻，机械臂内置电机启动，强大扭力传输至柱体，螺母上升，片刻推至空转，机械臂脱离。

而这样类似的螺母，在舱体四周接合处，均匀遍布，足有十六颗。

当边缘最后一颗螺母开始空转，机械臂移至舱体中心部位，在直径十三英寸大小的轮式阀门中心处，那里是封闭舱门的最后一颗螺母。

机械手下抓住轮式阀门，在螺母推至空转，只听“咔嚓”一声，舱体弹出缝隙后，用力握紧，将足有十厘米厚的舱门横拉而开。

空槽内，机械爪将面罩摘除，露出苏醒的人体。

安静、冷寂。

空气中有股凉意，他低下头，他不仅一丝不挂，还连着数不清的管子，轻微晃动头，感到脑袋上也有管子。并且浑身上下覆盖着像检查心电图所用的那种导联贴一样的电极片。

疑惑看向四周。

偌大的空荡的环形空间，还有十一座类似的舱体，不过都泛着冰冷沉寂。

“检测生物体身体机能···”

言林还未来得及仔细看，电子音再度响起。

“体温正常，血压正常，心率正常，呼吸正常，体脂正常，脑波动正常，智力正常······达可注射标准。”

“执行开始！”

四肢后舱体内置机械扣弹出，将腕瞬间锁死。

？？？

内心疑惑间，只见前方那只机械手中多出了一只金属外表注射器，银色的尖端针头粗大的可怕。

“等，等下···”他还来不及开口，便看到那只早已待发的机械手，将注射器对着他的脖颈动脉扎下。

下一刻，在剧烈疼痛中，冰凉液体推入。

“呃······！”

一阵疲惫感袭来，再度昏睡而下。

液体到底，针头从脖颈抽离，安装圆柱体螺头末端电机开始旋转，机械手将注射器放在旁边平台后，拿起放置的另一只机械手安在退掉的螺头的电机之上。

两只机械手开始快速摘除言林身上管子以及电极片，拔下最后的管子后，复位到上方再次静默。

安静的空间，舱体上方亮着灯，里面的青年正昏睡着，脖颈上粗大针口，流出的血已凝固。

浑浑沌沌的脑中空间，在很远的脑域深处响起，悠远而古老声：

“第一基因锁开启！”

······

言林再度醒来时，脖颈处还残留神经的钝痛，他尝试活动了身体，他前后抬起脚踝，又抬起膝盖，抬起右臂，又尝试抬起左臂，除了感觉有些发软之外，没有什么不适。

片刻这才仔细看向这片空间。

屋顶亮着昏黄色的光，甚至有几个已经不亮了。在他的不远处，也就是未知空间的中心处，有一个环形操作台，中间柱体接驳捆扎着看起来复杂的各种颜色线路，电线一直连接到顶上方。而在围绕环形台，十一个倾斜摆放只能容纳一人的舱体，他看到，每一个舱体的溶液内，封存着同样闭目的人。

因为舱体倾斜，他用右手攀上边沿，身体协调用力，慢慢从舱体内跨出，一具肌肉分明，强健赤果身体，接过机械手递来的衣服穿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刚苏醒空荡荡的脑中，记忆缓缓涌入脑中，望着四周的景象，言林怔了怔。

他又仔细环视了一次这个环形空间，空间中，除了十一座内封存人类，如同棺材一般的舱体，一片死寂。

且每一个舱体都标有序号。

这里，像是科幻电影中，类似星际穿越的休眠。

并且，经过了漫长的时光岁月。

他来到他的舱体面前，绕过打开的舱门背后，在舱门上正中，一个十英寸大小红色圆圈内标注着数字序列‘2’。

舱门像是疏于管理，又好像经过了漫长的时间，舱体涂漆以及金属表皮都变得锈迹斑斑。

片刻，他又在下方一角发现了一行铸造小字，字体也在氧化下变得模糊不清，他弯下腰，手指轻轻拭去字迹上的锈迹，勉强识辨出，

言林，生1324，封存于1345——祈人类不灭。

‘言林’，是我的名字？

莫名其妙的话，低头沉思，看到手上方才擦拭沾染的铁锈，深红色莫名有些刺眼，随后一怔。

他猛转头看向后方，对那十一个寂静的舱体一个个看过去，每个舱体都同样如此的锈迹斑斑。

他目光又看向操作台，密布的按键上，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呼吸一窒。

其上方的原子钟中，记录纪元时间。

——旧世纪1465年，封存300年零2天6时3分54秒

他变得惊慌失措，像打破了封印般，脑中封存的记忆开始如同开闸洪水一般缓缓宣泄而出。

踉踉跄跄走到中央台，手忙脚乱中，不知误触了哪个按钮，上面屏幕亮起，这是一段视频，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有女，也有男：

“亲爱的言林，当你听到这段话，恭喜你苏醒了，也庆祝人类火种尚未灭亡。末日将要降临，有人为，也有自然，这些，都不重要，也不是我们所能够阻挡的了的，人类为了生存只能尽所其能的保留火种。迫不得已从人类中筛选出优秀种子，也感谢你们为人类所做的牺牲······”

“或许我们早已不在，一起泯灭于历史长河，如同出现了一亿六千年的恐龙······”

“亦或许，世界不会灭亡，不过是地球同我们开的一个玩笑，若干年后，我们还会再见·····”

“言林，哥哥送你一句话哦，擦干眼泪，告别悲伤，天地依旧······”

“言林小弟弟，告诉未来的那个傻子，我爱他······”

“言林哥哥，未来，我们再见······”

看着视频，他双腿一软，无力瘫软的跪坐在地，身体颤抖中，休眠过后的干呕连同情绪崩溃，再也控住不住。

双臂撑在地面，剧烈干呕下止不住身体弯曲佝偻。

稍后，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嚎啕。

最后如同开始苍老声音，在室内回荡，无力的沧桑，满是叹息：

“这一切，皆为了人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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