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之异境奇缘1 水之境国 南风知我意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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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了车,坐定,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老人,瘦了好多,精神也不太好。一场大病,伤了元气。

她觉得好内疚,忽然倾身抱住了阮荣升,哽咽道:“外公……”

她从前虽与阮荣升亲厚,但也算不得格外亲密,她性格使然,极少抱着他手臂撒娇,更别说亲密地拥抱了。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才明白,外公在她心里是多么重要。她始终没忘,五岁那年,父母的葬礼上,那个满脸悲痛的男人,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说,丫头,别哭,别害怕,你还有外公呢!

正因为依恋太深,所以才会害怕听到他说,你不是我的外孙女,害怕他放弃她。

阮荣升沉沉地叹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就像小时候那样。

片刻,他推开阮阮,板起了脸孔,哼道:“如果我不来找你,是不是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见我了?”

阮阮低着头,讷讷地说:“我害怕……”

“怕什么?怕我不认你?哼!真是白养了这么多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阮荣升说。

“外公,您身体好点了吗?”阮阮问。

阮荣升瞪她:“还晓得关心我的身体?”

“对不起,外公,都是我害得你……”

阮荣升摆摆手:“我病倒,不全是你的原因,你就别把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听过那段录音后,他打电话向顾恒止父亲确认,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后,那一刻,他确实心绪难平,加之那几天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因为阮皓天的胡作非为动了气,公司里又出了点乱子,他忙于解决,没有遵医嘱好好休息,因此才会一时血压飙升,气急攻心。

他醒过来后,问起阮阮,陶美娟的回答他当然不信。那丫头是他一手带大的,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最是简单不过,也很傻。没有出现在病房,八成是陶美娟搞了鬼,阻止了她。儿媳妇的那点小心思,他最清楚不过。后来他让人查了查,果然,阮阮名下的一些不动产与基金,全数转到了阮皓天名下。她也已搬出了阮家,甚至躲起来,不见他。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他。这样的不信任,令他生气!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找她。

阮荣升从身边取过一个文件袋,递给阮阮,“打开看看。”

阮阮打开,里面是一份协议书,当她看清楚是什么内容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外公,您这是……”阮阮震惊地看着他。

“如你所见。”阮荣升神色淡然地说,仿佛阮阮手中的,只是随随便便几张纸,而非一份价值不可估量的转让书。

“您为什么会……”

阮荣升接过她的疑问:“我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股份转到一个非血缘关系的人名下,对吗?”

阮阮整个人都有点呆怔,心情复杂,只晓得傻傻地点头。

阮荣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难得一见的柔软语气:“阮阮,不管你是不是我女儿的亲生骨肉,你都是我外孙女,永远都是。”

就连他自己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对这丫头会宠爱到这个程度,他在商场那种尔虞我诈的冷酷世界摸爬打滚了一辈子,手段凌厉,心狠手辣。甚至对自己的亲孙子,也是诸多挑剔,非常苛刻。唯独对阮阮,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他在心底长叹,大概是因为这个丫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令他一想起来,心里就变得柔软的人了。倾注多年的爱,在心底生了根,拔除不了了,也舍不得。再坚硬的人,也是需要一个柔软的角落的。

阮阮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久久不能言语。

原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原来有的东西,真的是一辈子的,永远都不会失去。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回病房的。

她欣喜地握着傅西洲的手,说:“十二,现在好了,你不用担心了。”她扬了扬手中那份文件。

阮荣升将他拥有的凌天日化所有的股份都转到了阮阮名下,她成为除开傅家人之外最大的股东,以她手中的股份,加上傅西洲名下的,占有集团的决策权足够否决掉姜淑宁母子召开的董事会主题。

阮阮想起在车上她问阮荣升为什么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毕竟,他曾经跟傅西洲有过那样一份协议书,证明他并没有把傅西洲当做自己人。

阮荣升说,因为他爱你。

然后,他告诉了阮阮,傅西洲早就将他们之间令阮阮失望伤心的协议书撕毁了。

也告诉她,在他出车祸的前一天,他拿着那份关于她身世的录音去医院找过他,他临走前,说了一句话。

他问傅西洲,既然你知道阮阮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都将她赶出阮家,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还找她干什么?

傅西洲说,我想跟她做夫妻,跟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外孙女已经没有关系,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顾阮阮,是我唯一想要共度余生的女人。

阮阮握着他的手低声喃喃:“你真的这么说过吗?十二,那你醒过来,亲口对我说,我就相信你。”

“十二天,我给你十二天时间,如果你还不醒来,我就真的不理你了。我去米兰找叮当,听她说,她认识了好多混血美男,又高又帅,穿衣品位还超好的。”

“我说真的啊,我可没有骗你,如果你老是偷懒在这里睡觉,我就真的跑了噢!”

……

她这样细细碎碎的念叨,已经成为病房里每天必有的风景。有时候她说一些漫无边际的话,有时候读一段童话里的句子给他听,有时候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轻哼一首小曲。

日子单调却不觉苍白,因为心存期待。

阮阮起先的焦虑渐渐平息下来,在医院里待得愈久,直面许多生死,有时候一天里会看见好几回,重症患者被蒙上白布推往太平间。她心里便升起一丝感激,至少,至少,她的十二,还好好的。

她也越来越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对她有过那样许诺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不能跟你共度,未来的岁月都没有意义。

十二,你如此,我也如此。

你一定舍不得留我一人,独自与这冰冷孤独的世界抗衡,对不对?

我知道,你不舍。

我坚信,你不舍。

当阮阮带着律师出现在凌天日化的董事会上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律师当众宣布了阮荣升的股份转让书,阮阮看见姜淑宁与傅云深的脸色变得非常非常难看。

阮阮心中只觉一阵快意,也重重松了口气。

傅西洲加阮阮的股份,再有暗地里顾恒止与傅希境的出手帮忙说服了一些股东,这场姜淑宁母子胜券在握的罢免案最终反转了局面。

姜淑宁推着傅云深离开会场时,射向阮阮的目光里全是刀光剑影,恨不得杀了她。

回到办公室,傅云深立即拨通了陶美娟的电话,怒吼:“陶总,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顾阮阮忽然成为了凌天的大股东!!!”

“什么……”陶美娟完全呆住了。

挂掉电话,陶美娟恶狠狠地将手机甩出好远,机身跌在地上,四分五裂,她脸上的表情也是裂开的,眸中怒意翻滚,双手紧握成拳,牙齿将嘴唇快咬出血迹来。

“这个死老头!!!”

“顾!阮!阮!”

病房里。

阮阮正用棉签一点点沾着温柔,送进傅西洲的嘴里。

她温柔地为他擦拭掉流出来的点点水迹,嘴角带着笑:“十二,我们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我多想开瓶啤酒庆祝哦,可是,你不陪我喝,我觉得没劲。”

她取过床头柜的啤酒罐,在他面前晃了晃,“先留着,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喝。”

她起身,去把打开的窗户关上。

“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将迎来第一场雪。”

“你答应过我的,陪我看初雪,你这个骗子!”

“哼,以后我再也不要随便相信你了。”

……

第二天,阮阮抽空去了趟商场。圣诞节即将来临,她征询了护士的同意,可以买一棵圣诞树来布置病房。买卖完了布置病房所需要的东西后,又去男士专柜转了转,买了几份圣诞礼物,分别给外公,顾恒止,还有傅西洲。

她提着礼品袋走出商场,一边自言自语:“你看,我连礼物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还不醒来,我就把它送给别……”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是医院来电,阮阮看着那个号码,心头一跳,迟疑了会,才接起。

那端护士刚说了一句,她就飞快地奔跑起来。

她将车子开得飞快,甚至不小心闯了一个红灯,停了车,她一路狂奔朝病房去,心脏都快要飞出胸腔了一般。

可她却是那样快乐,快乐得脚步生风,都要飞起来了。

猛地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的医生与护士团团围住了病床,见了她,都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句“傅太太,祝贺”,便都走了出去。

她静静地站在那,与病床有点距离,望着床上睁着眼睛的那个人,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阮阮?”微弱的迟疑的声音传来。

阮阮只顾着流眼泪,久久不知应答。

傅西洲刚刚醒过来,头很晕,意识混沌,他逆光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好像这漫长的一个梦境里一样,无数次看见她,他叫她的名字,她却从不应答。

也许又是一个梦吧。他自嘲地想,闭了闭眼,再睁开,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竟还在,而且,那身影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奔过来,俯身将他团团抱住,灼热的液体滴落在他脸颊上:“十二……十二……”

是她,真的是她,不是做梦。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太久没有动弹显得有点僵硬的手臂,抱着她。

阮阮哭了许久许久,眼泪打湿了傅西洲的脸庞,烫得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楚,心中冒出一朵又一朵欢喜的花。

他抱着她,竭尽全力。

失而复得,最是珍贵。

天色渐暗下来,病房里没有开灯,阮阮哭得累了,忽然想起,自己这样久久地趴在他身上,他一定很难受,刚想起身,却被傅西洲拉住了。

“你上来睡,让我抱抱你。”他微微移动了身体。

病床狭窄,阮阮侧身躺上去,傅西洲伸手揽住她,紧紧的,下巴搁在她头顶,熟悉的清香幽幽传入他鼻端,久违的味道,无比想念。还有她身上的温度,彼此拥抱的姿势与身体的弧度,一切的一切,都这样令他想念。

他闭眼,轻声呢喃:“阮阮,我又想睡了。”

阮阮下意识就是一惊,说:“不准!”

他轻轻笑了:“傻瓜,我只是觉得抱着你,心里好踏实,想要睡个安稳的觉。”

阮阮嗔道:“你睡了这么久还没睡够吗!你是猪啊!”

沉吟片刻,傅西洲忽然说:“昏睡的这些日子,我好像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你拖着行李在进安检,我在你身后大声喊你的名字,让你不要走,可是你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阮阮只觉心酸,握了握他的手。

她轻声问:“十二,你都知道我的身世了,为什么还要来追我呢?”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了那个答案,可听他亲口说一遍,感觉不一样。

傅西洲抚上她的脸,“这个世界上,能带给我利益的女人有很多,而能带给我快乐与安宁的,阮阮,唯有你。”

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的梦想。阮阮,你知道吗,你是我温柔的梦乡。

世间唯一。

她将身体往上移了移,捧住他的脸,深深吻下去。

夜幕彻底降临时,窗外忽然飘起了雪花,天气预报终于准了一回。

阮阮将窗户推开,任细细的雪花飞舞着飘进来,她伸出手,去接那些雪花,看它们轻盈地打着转,然后在她手心的温度里,慢慢融化掉,她的心,也变得格外安宁温柔。

她转身,望向也正凝视着她的傅西洲,嘴角微微翘起。

“十二,你答应过我陪我看今冬第一场雪,你没有食言。仅仅为此,我也决定原谅你之前的所有。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醒过来。

谢谢你,没有抛下我。

第十三章只要你在身边,我就天地不惧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信我,只要你信我,就够了。

在医院又住了几天,医生给傅西洲做了一遍全面的检查,外伤在他昏迷期间早就好了,受创的头部也没有很大问题,但需要好好静养,不易操劳。

傅西洲立即要求出院,在医院里睡了三个月,再躺下去,他会疯掉。阮阮有点不放心,但医生说在家里好好休养也是一样,定期来做复查即可。

她便尊重他的决定去办理了出院手续,说实话,这三个月来,她也待腻了,惨白的颜色与消毒水的味道,都笼罩着死亡与悲伤的气息。

“你老盯着我看干吗呀?”阮阮收拾着东西,转过身好笑地问正在换衣服视线却始终放在她身上的傅西洲。

傅西洲一边扣着纽扣,微微笑着:“总觉得看不够。”

阮阮瞪他一眼,扭过头去,脸微红,她轻声嘀咕:“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啊……”她想起他曾写下的那些纸条,句句都像动人的情话,从前那么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啊,现在说起这种俏皮情话,竟又自然又游刃有余。

“你偷偷在嘀咕什么呢!”他走过来从背后拥住她。

“喂!这里是病房!”阮阮抗议,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

自从他醒过来后,他就特别爱缠着她,要牵手,要拥抱,也时刻都想索吻,情浓的时候,如果不是顾虑到在病房,他估计想直接把她吃干抹净了。

“我抱我自己老婆,谁敢有意见!”傅西洲哼道,亲了亲她的脖颈,嘴唇流连般地轻轻摩擦着。她耳垂脖颈最是敏感,被他这样一撩拨,身体忍不住颤了下。

她躲避着转身,推他,“好啦,别闹了。林秘书马上就要来了。”

傅西洲顺手捧起她的脸,深深吻她。

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旖旎气氛。

林秘书走进来,见阮阮低着头,脸红得跟番茄似的,又见自家老大满面春色,心中了然,却装作若无其事般说:“傅总,可以走了吗?”

傅西洲点点头。

阮阮皱眉:“你非要这么急着去公司吗?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傅西洲说:“我身体没事,别担心。我会早点回家,你等我吃晚饭,好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好想念。”

阮阮叹口气,知道就算把他绑回家静养,他也是心系公司的。他昏睡了三个月,姜淑宁母子动作利落,明里暗里在他的部门做了许多手脚。

此番他回归,等待他的,又是一场硬仗。

阮阮知道在这些事上自己帮不到他任何,唯有在家做好他爱吃的菜,等他回来。

天黑的时候,她正在厨房煮“焦二仙”茶,听到门铃响起,她飞奔着去开,以为是傅西洲回来了,结果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一个耳光,把她整个人都打懵了。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小贱人!”陶美娟骂道。

她下手很重,要过好一会,阮阮才回过神来,她怒视着陶美娟,冷声说:“陶女士,这一巴掌,我不还手,不是我怕你。我就当做抵了这些年来我叫你一声‘舅妈’的情分。从此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再随便对我动手,我也不会客气!”

陶美娟嗤笑道:“哎哟,一个没爹没娘的野种,谁要跟你有关系?我看是你想死皮赖脸着我们阮家不放!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是放屁吗!”

阮阮说:“我答应搬出阮家,并且将名下的不动产与基金都转给了你们,这些我都做到了!如果你记性不好使了,可以回家问问你儿子,当时他也在场!好走,不送!”

说着就要关门,却被陶美娟抵住,她被噎得脸色更加难看,说:“既然你答应过将名下的财产都转给皓天,是不是还有一项没有完成,凌天日化的股份。”

阮阮被她说得笑起来:“陶女士,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真把她当做孩子了呢!

“你!”陶美娟抬手又想扇过去,却被阮阮截住,她又迅速抬起另一只手,只是没能如愿,再次被人截住。

她头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陶女士,请自重。”

是傅西洲。

他一把将陶美娟拉离阮阮身边,然后他挡在了她面前。

“阮氏酒店的理事私闯民宅,还打人。你说,这样的内容是不是足够上明天的头条了?”傅西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陶美娟气得咬牙切齿,可也知道,再这么闹下去,自己捞不到半点好处。

她放下狠话,离开了。

“你有没有事?”他低头查看她,发现她脸上的掌印时,脸色变得铁青。

阮阮握住他的手,说:“没事,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她欺负了。”

他牵她在沙发上坐好,去厨房里取了冰块来,为她敷脸。

阮阮忽然就想起一些久远的事,他们的婚礼上,她崴了脚,连夜被外公送去了宁城的酒店,他找过来,也是如今晚这般,坐在昏黄的台灯下,用冰块帮她敷伤。

“你笑什么?”傅西洲抬眼看她。

阮阮轻摇头,转移了话题:“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他笑说:“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其实有点棘手,但是他不想让她担心。

今天去公司,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林秘书将整个研发部的职员名单打出来,他一一浏览过去,越看脸色越青,好个傅云深,竟然趁着这个机会,换掉了他三分之一的人,而且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可以说是亲信。而傅云深安插进来的人,好几个都在重要部门,甚至连他的香氛系列开发案也插手进来了。

当所有人包括林秘书都以为傅西洲会按兵不动,步步为营。哪知道,他竟然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把傅云深安插到研发部重要部门人员的背景查了透底,但凡在一个公司待了多年的人,又处在一个较高的位置,只要用放大镜来看,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他揪住这些问题,光明正大地将人从他的部门踢出去。

手段凌厉,毫不留情,连个预兆都没有,真正的快狠准,打姜淑宁母子一个措手不及。

第一仗,傅西洲完胜!

当傅西洲早早下班,坐在餐桌上吃着阮阮亲手煮的浓汤时,姜淑宁正在傅云深的办公室里大发脾气,桌子上的文件物品都遭了秧,成了她泄愤的对象。

“妈,您歇歇吧!您摔得不累,我看得还累呢!”傅云深皱眉看着胸口起伏厉害的姜淑宁。

姜淑宁咬牙说:“那杂种!现在仗着阮氏的股份,还有顾家的支持,简直肆无忌惮了!我们好不容易布的局,他一回来就全毁了!他怎么不干脆被撞死算了!”

傅云深沉默着,眉毛紧蹙,脸色变得有点苍白,似是隐忍着痛苦。

姜淑宁说:“云深,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现在很多股东因为顾家的关系,已经转了风向,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彻底被傅西洲击垮。你爷爷是不能指望了,他说过了,他退下去后,凌天董事长之位,谁有能力就谁坐。”

傅云深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眉头愈加紧蹙,咬着唇。

姜淑宁终于注意到儿子的异样,蹲到他身边,问他:“云深,你怎么……”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你旧疾复发了?你是不是又没有吃药?”

当年的车祸,傅云深除了高位截肢,内脏也受到极大损伤,落下了毛病,常年靠吃药维持。

姜淑宁见他脸色愈加苍白,疼痛令他额上冒出了冷汗,整张脸都微微扭曲了。

“药呢?药在哪里?”她慌乱地去翻他衣服口袋,却被傅云深大力推开,“滚开!”

她不防备,跌坐在地。

“云深……听话,药呢!告诉妈妈,你把药放哪儿了?”姜淑宁从地上爬起来,又凑了过去,抓住他的手,像是哄小孩一般哄他求他。

“我让你滚开!你没听到吗!”傅云深怒吼,声音里是极大的痛苦。“滚啊!我不想看到你!”他情绪因胸腔里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而激烈起来。

药!药!药!

轮椅!轮椅!轮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逃离不了这两个东西的禁锢。像噩梦,如影随形。

整整十三年!

每个深夜,他摘下假肢,看着空荡荡的下半身,他心中便恨意翻滚。

他这样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而且,只要他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流着最最痛恨的人的血液,他就恨不得把血全放干。

他曾经也真的这么干过,当傅西洲被接回傅家,他才知道,自己是靠他的血才活下来。

他当着他的面,用水果刀,一刀一刀划下去,看着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忍着手腕上的剧痛对他说,你的东西,我还给你,全还给你!你给我滚出去!

傅西洲站在离他几步之遥,没有阻止他,也没有为他止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语调,带着嘲讽,怎么办呢,就算你把身上的血液全放干,也永远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身上,流着同一个人的血。

因为他这句话,他活了下来。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就拼个你死我活吧。看看到最后,谁笑谁哭。

“云深!云深!”姜淑宁惊叫,看着傅云深忽然弯下腰去,然后翻滚在地。

她抱着他的头,一边拍他的脸:“儿子,你醒醒,醒醒啊,别吓唬妈妈……”她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颤抖着掏出手机,拨了120。

医院里。

姜淑宁站在病床前,看着渐渐稳定下来陷入沉睡的傅云深,重重地舒了口气。

她按着还在剧烈震荡的胸口,伸手轻抚傅云深的脸,低声喃喃:“儿子,你吓死我了啊。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眼泪无声滑落。

她站起来,前一秒还在落泪的悲伤的脸,此刻已换上了另一种神情,她手指掐进手心里,眼神锐利如箭,咬牙在心中恨恨地默念着一个名字。

傅!西!洲!

元旦新年过后,阮阮回了农场复工。

齐靖有心,为她办了个小小的回归仪式,中午让农场食堂的大师傅做了一桌菜,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摘了很多农场自种的蔬菜,十足的丰盛。

在农场做事的工人都是齐靖家的亲戚,要不就是这周边的乡亲邻里,十分淳朴热情,吃饭的时候都问候阮阮身体好点了没有。齐靖对外都说阮阮是去休病假了。又不停给她夹菜,说她实在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阮阮一一接过,不停说谢谢,把自己吃到撑。

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与笑脸,阮阮觉得,这个地方,才是她喜欢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算计,有的是浓浓的世俗人情味,平凡、普通,却也安心。

她去看她的花棚,她离开这么久,花棚里的花花草草长势喜人,齐靖照料得很好。阮阮打趣说:“哎,老齐,我发现啊,农场里有我没我都不一样呢!”

“那可不行!”齐靖大声嚷嚷:“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忙到吐血殉职了!”

阮阮忍不住大笑。

齐靖也跟着笑,亲昵地拍了拍阮阮的头,“你笑起来多好看,要多笑笑,知道不!”他就像个亲切体贴的邻家大哥哥一样。

“谢谢你,齐大哥。”阮阮由衷说。

临近下班,傅西洲忽然出现在农场。

阮阮讶异地迎上去:“你怎么来了?事先也没有打个电话……唔……”

她的话,被一个吻堵住。

他本是极浅的一个琢吻,却在碰触到她的温度时,情不自禁地加深了,她侍弄了一下午的花草,身上沾染了花香,此刻幽幽地传入他鼻端,令他沉醉。

良久。

阮阮靠在他怀里轻轻喘气,脸又不禁微微红了。她总是这样,只要是在外面,傅西洲对她做亲密的动作,她就容易脸红。惹得他老取笑她说,你都是做了妻子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未经情事的小少女一样呢!末了他坏笑着附在她耳边低声加一句,不过我喜欢。

阮阮嘀咕道:“傅西洲,我真的有点怀疑啊,你在昏睡的时候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啊……”

“什么?”他一时没明白,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笑问:“你说呢,我被什么附体了?”

阮阮不回答。

他追着问:“是什么?”

阮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色鬼!”

“哈哈!”他大笑,又捧住她的脸要作势亲下去,鼻尖抵着她的,低沉的声音里满是蛊惑:“那就让我名副其实一下。”

“……”

他开车来接她下班,她的车便留在了农场里。

她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他说:“其实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完,但是我想跟你约会。”

阮阮好笑地看着他:“约会?”他以前可从不说这样的话的。

“嗯,约会。”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阮阮中午吃撑了,不太饿,就说:“随便都可以。”

傅西洲微微皱眉:“不能随便,你最想吃什么?”

阮阮觉得他今天似乎格外认真,还有点不对劲,转头仔细地打量他,但见他神色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想了想,说:“那,我们去吃粤菜吧。”

吃完饭,傅西洲说:“我们去看电影。”

“什么?”阮阮正在喝茶,差点呛住,不怪她,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傅西洲最讨厌电影院那种公共场合,觉得人多空气不好,满场还飘着爆米花的香精味儿,以及吃爆米花时“咔嚓咔嚓”的声响。

傅西洲看了她一眼,仿佛没有看到她的震惊,继续说:“今天有上映一部迪斯尼的新片,3D版,我们去看这个?”

阮阮震惊得长大了嘴,这个……这个……他连今天上映什么片子都知道?

“十二,你……没事吧?”阮阮迟疑地问。

“没事啊。”他非常正经的模样。

“呃……”

结完账,他们去了最大的电影院。阮阮对迪斯尼的动画片一直很感兴趣,本来也打算自己去看的,有他陪她一起看,当然最好不过。

这是他们一起第一次来电影院,因为是刚刚上映的新片,又是观影黄金时间,购票点排起了长龙,还有很多小孩子,在旁边大声嬉戏打闹着,很吵。

阮阮抬眸看了眼傅西洲,提议说:“十二,要不,我们别看了吧,人太多了,又吵。”她知道他很烦吵闹。

“没关系。”他笑笑,神色平静,看起来也没有不耐烦。

买好票,离开场时间只有十分钟了,阮阮正准备进去,傅西洲拉住她,指了指零食窗口:“我们也买点可乐跟爆米花。”

阮阮再一次久久审视傅西洲,觉得他今晚真的有点怪啊。

后来那一场电影看得阮阮都觉得有点头疼,小孩子太多了,父母又都随着他们去,熊孩子们大声笑闹,甚至有的还满场跑。

散场后,阮阮问傅西洲:“是不是很难受?”

哪知他竟然说:“还好。电影还不错。”

“……”

虽然惊讶,不过,阮阮觉得这样的他,似乎还蛮……可爱的。

然而当她第二天下午收到他差人送来的大捧白蔷薇花束时,彻底震惊了。

她给他打电话,哭笑不得地说:“你干吗送花给我?我花棚里那么多花啊!”

他不答反问:“不喜欢吗?”

阮阮嗅了嗅花香,微笑说:“很喜欢。十二,这是你第一次送花给我呢。”

电话那端有片刻的静默。

“十二?”

“阮阮,对不起。”傅西洲轻轻说。

挂了电话,他转身,视线投向办公桌上的那盆茉莉,那是她送给他的礼物,她亲自培育的。

他还记得那天在楼下大厅里,她的花被人撞翻时她快哭的表情,眸中水汽氤氲。后来她把办公桌上原有的盆栽挪开,用她的茉莉霸占着。她坐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地跟他讲茉莉的习性,他忙于一份合作书,心不在焉地应着,都没有多看这盆小白花一眼。

后来也是让小姚帮忙照顾着,并不上心,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盆美化环境的植物而已。

直至有一次听小姚随口提起,茉莉的花语哦,是——你是我的生命。

他心中震动。

方才明白她送这盆花给他的含义。

电话里,她说,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呢。

她欣喜的语气,令他心酸,也心疼。

从相识到结婚一年多,他亏欠她良多。

庆幸的是,她愿意给他机会,让他一一弥补。

自从有过第一次接她下班,傅西洲就成了农场的常客,只要不加班,他都会来接阮阮下班。

虽是寒冬了,但这天天气好,气温略高,吃完晚饭,傅西洲提议去江边散步。

“听说今晚有焰火表演。”

每周五晚上,江边都会有一场焰火表演。

阮阮又一次惊讶了,要知道他从前就一工作狂,极少有闲情逸致关注这个。

“十二,我真的觉得哦,你被什么人附体了!”阮阮挽着他手臂,侧头认真打量着他,开玩笑道。

傅西洲好笑地敲了下她的额头,“又瞎说!”见她的鼻头被风吹得红红的,没戴手套的手也有点微凉,他将她裹进大衣里,面对着面,拥着她给她取暖。

“你最近,怪怪的。”她仰头望着他。

他直接以深吻封缄了她的疑虑。

“哧!”

江堤不远处,焰火表演正开始,姹紫嫣红,灿若星辰。

晚上,他又有新提议。

“明天周末,我刚好有时间,你也休息,我们去游乐园?”

阮阮也懒得讶异了,随口应着:“好啊。莲城新建的游乐园据说是中南地区最大的,我都没有去过。”

她其实对游乐园也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只要与他在一起,去哪儿都可以。

傅西洲去沐浴,阮阮帮他整理衣服,换下的衣服她习惯性地搜下口袋里看有没有物品。她伸手,在大衣内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她微微讶异,他怎么把纸放这里了?

打开,上面的文字令她一呆。

一、接送上下班。

二、找一个氛围很好她喜欢的餐厅共进晚餐。

三、送花。P.S.玫瑰太俗,最好找符合她性情的。

四、陪她看电影。P.S.一定要挑她喜欢的风格哦。

……

一行行列下来,娟秀的字体,看得出是出自女孩子之手。最上面,大大的字体写着:恋爱进行曲。

这是……

阮阮忽然找到了傅西洲最近如此反常的缘由。

她抱着那张纸,弯腰笑起来。

傅西洲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阮阮倒在床上笑得不可自抑的模样。

“什么事这么开心……”当他看到她扬起手中那张纸时,从不脸红的男人竟然微微红了脸。

“这是什么?恋爱进行曲?”阮阮边笑边大声念出来。

“喂!”傅西洲扑过去,试图把纸条抢过来,阮阮左晃右晃,不让他抢走。

他索性俯身,将她整个人都压在身下,伸手轻而易举地抢过了纸条,然后,低头,重重吻上她的唇,吻够了,离开时还惩罚般地轻咬了下她,哼道:“让你笑话我!”

他见她有点呼吸不过,松开她,正打算起身,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仰头,眸中似有雾气氤氲,他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她吻住。

在情事上,她向来羞涩,难得这样主动,他只觉胸中似有烈火,无限多的欣喜,却也不急躁,配合着她温柔又羞怯的节奏,承接着她所有的情意。

这个寒冷的夜,变得如此温情,如此温柔。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安静的柔软的猫,他一只手臂被她枕着,一只手臂搭在她腰间,一下一下摩挲着。

彼此最契合最舒服的睡姿。

阮阮忽然起身,在床两边看了看,最后在被子下面找到了那张纸条。

“哎,你!”傅西洲真是败给她了,竟然还惦记着那张纸呢!

阮阮展开纸条,趴在他身上,开始念:“……五、夜色下江边散步。P.S.最好周五晚上去,有焰火表演看。六、去游乐园。七、拍拍立得情侣照。八、去旅行……啧啧,这谁写的啊,恋爱专家呀!”

“……小姚……”

阮阮板着脸,说:“嗯哼,傅西洲先生,你让秘书写这个干什么用?你还想拿着秘笈去搞婚外情不成!”

傅西洲嘴角抽了抽,举手投降:“好吧,我坦白。”他将阮阮拉回怀里,轻声说:“阮阮,认识你之前,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和工作上,极少与女孩子接触,更别说花时间去谈恋爱了,对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兴趣。后来我们重逢,你追我,约我时我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再之后,我们直接步入了婚姻。现在想来,很多必经的过程,我们都没有。”他叹口气,声音里有歉疚:“虽然你从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遗憾,没有享受过恋爱的过程与感觉。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一一补给你,是不是太迟了。”

她在他怀里拼命摇头,眸中已有水汽氤氲,“不,不迟。我很喜欢,十二,我很喜欢。”

其实很多事情,现在才来做,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心境,而那些花哨的恋爱形式,她也并不是那么看重,但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他的心意。

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子,最想要得到的礼物,不过是被心上人在意。

迟来了很久,但总算,她得到了。

不多久,便是除夕夜。

阮荣升知道阮阮与陶美娟的关系如今是水火不容,也没勉强阮阮回阮家陪他守岁,只在小年夜那天,让阮阮与傅西洲陪他在酒店里吃了团年饭。

至于傅家,阮阮也是坚决不想去的,想必姜淑宁母子也不想见到他们。

这个除夕夜,只属于她自己的小家。

有他,还有他的母亲。

团年饭是在疗养院林芝的病房里吃的,本来傅西洲有想过接母亲到公寓里来,疗养院那种地方,房间布置得再舒适,那也是医院,氛围总显得清冷了。但阮阮考虑到天寒地冻的,怕林芝不舒服,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在病房厨房里做。

阮阮与傅西洲一起下的厨,五菜一汤,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却很温馨。

阮阮用拍立得给傅西洲与林芝拍了合影,又自拍了一张三人合影。

她在照片上写:我们的第一个除夕夜。

吃完饭,他们陪林芝一起看春晚。九点多,林芝喊困,阮阮便关了电视,让她休息。

离开医院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他将她的手放进他大衣口袋里,揽紧她肩膀,走向停车场。

车子往家方向驶,快接近公寓的时候,阮阮终于还是开口了:“十二。”

“嗯?”

“今晚……你不去帮乔嘉琪过生日吗?”

她记得明天是乔嘉琪的生日,也记得他们之间的那个关于零点的约定。

傅西洲说:“我跟嘉乐说好了,明天一早过去。”

其实这是他单方面的决定。下午,乔嘉乐就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过去,他直言说,对不起,嘉乐,今晚我去不了了,但是我一定会去帮嘉琪过生日,明天一早就过去。

乔嘉乐当即就生气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晚上在疗养院,她再次打来电话,先后打了好几个,语气从最初的强势,到最后带了恳求之意。见她那个样子,傅西洲心里其实并不好过。

可有什么办法?除夕夜的守岁,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不能再次抛下阮阮,去到另一个女人身边。

乔嘉乐说得对,他确实自私。

“你有过约定,还是去吧。”沉默了片刻,阮阮忽然说。

傅西洲讶异地看她一眼,他将车停在路边。

“阮阮,你说的真心话?”他握住她肩膀,让她直视着他。

阮阮在他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叹口气:“……假话。”

他笑了,亲亲她额头:“我不要你觉得有一点点委屈。好了,我们回家。”

她点点头。

终究也是自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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