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知所措。
那些封在心门里的秘密,突然见了光。她仿佛能闻见自己心里恐惧的味道,带着腐烂的气息。
整个心房从里面溃烂。
安宁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徐依依突然笑了,然后把布贴贴上去。
“安宁,你藏得可真深呢。”
安宁低下头,默不作声。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徐依依拍了拍安宁的肩膀。
“谢谢。”安宁轻声的说。
“依依。”
“嗯?”
“你也喜欢白之孑吧。”
徐依依看着安宁的眼睛,然后扑哧笑出了声。
安宁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徐依依,她抿了抿嘴唇说道:“那天,我看你也和其他女生一样高高的举起了手。”
“拜托,班级活动人人都有权利参加好不好,我一向对集体活动很积极的。”徐依依甩了个白眼给安宁。
距离书法表演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此时安宁的手受伤了。还偏偏是右手。
“我觉得依依不错。”
安宁对白之孑说道。
“依依的字比我写得漂亮,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安宁见白之孑没说话,继续说道。
白之孑翻书的时候有些用力,纸张破了一块。
他站起来,拉着安宁的手就走。
“你要带我去哪?”安宁大声说道。
“去治好你的手。”
“我在医务室擦过药了。”
白之孑拽着安宁来到了取车的地方。
“等着我。”
安宁乖乖的站在那里。白之孑掏出钥匙,打开了自行车的锁,放在车前的篮子里,然后又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叠好放在车后座上。
“上来吧。”
安宁慢吞吞的坐在了衣服上,软软的。
白之孑里面穿的短袖,脱下外衣,手臂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裹了一层沙子在手臂上。
“你干嘛带我去看医生?”安宁扬起脸。
“为了让你快点好起来,然后去参加书法表演。”
“干嘛非要我去。”
“我既然选择了你做搭档,我就不会丢下你不管。”
安宁伸出手环住白之孑的腰身,然后将脸靠在他的背上。
好闻的洗衣粉味道传入鼻腔,游走在肺部,穿梭在血管。
白之孑蹬车的腿停顿了一下,他的脸火热起来。
这世界总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脚步来等你,让你不必追得那么累。
安宁想,白之孑就是在原地等她的那个人。
两人来到了一家医院。
白之孑停好车。拉着安宁七弯八拐来到一间房里。房间不大,收拾的很整洁,里面一个女人背对着房门,正在看书,不时的用笔做着笔记。
安宁觉得这背影很熟悉。
“妈,你果然在这里,我同学被烧伤了,你帮她看看。”
女人闻声转过头来。
安宁把紧紧的盯着女人那张脸,她的身体晃了晃,白之孑赶紧拉住她,才使得她没有摔倒。
仿佛是干旱了很久,在人们以为要渴死的时候,终于下了一场雨,仿佛陷在了沼泽了,以为自已会被淹死时脚下却踩到了树根,仿佛以为到了阴冷黑暗的地狱,走到路得镜头却看见了鸟语花香。
那些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安宁的鼻尖一阵酸楚,眼睛热热的。
心就像是吸满水的海绵,只要轻轻一挤,就是慢慢的眼泪。
“这位女同学,你,没事吧?”王月看着安宁的表情,担心的问。
安宁这才想起来,自己整容了,王月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安宁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没事,刚刚白之孑车开得有点快,我的眼睛里进了沙子。”
“来,你坐过来,我给你检查伤口。”王月扶着安宁坐到了凳子上。
安宁至始至终都看着王月,就连酒精擦拭伤口,安宁也不觉的疼。
“我妈妈的医术很不错的,她在医院做了两年护工,自学了很多医学知识呢。”白之孑自豪的说道。
“别听他吹。”王月笑着说,笑容里是安宁从没见过的幸福。
安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王月相认。
如果她认了王月,那白之孑怎么办?
白之孑会再一次失去妈妈。
安宁纠结着,她的手指用力的扣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泛出青白的颜色。
“痛吗?痛就叫出来。”
安宁摇摇头,眼泪被甩出来。
“阿,姨,你在这里,还好吧?”安宁问道。
“还不错,就是有时候会遇到一些不讲理的病人和家属,不过习惯就好了。”王月笑着说。
安宁发现,王月的眼角有了鱼尾纹,她的脸上有些许斑点,眼睛都很重的眼袋。整个人都是憔悴的。
安宁一阵心疼。
“真是辛苦你了。”
王月愣了一下,除了白之孑父子,还没人和她说辛苦了这句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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