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弘亮出身北朝传统的军事世家。燕氏家族祖孙三人,历经西魏、北周、隋三朝,官居高品,手握兵权,实为当时上层军事贵族。
其姐燕德妃温文贤淑,擅长女红,诗文俱佳,在宫中极为受宠,仅在长孙皇后,杨妃,阴妃之后。
只是这个燕弘亮,自小在长安长大,因为家世显赫而不可避免的成长为长安城一代祸害。
虽然不屑于做那些低级纨绔喜欢做的欺男霸女之事,但是和勋贵子弟在这平康坊内争风吃醋,斗鸡赛马却从不缺席。
因为其姐受宠,大多数纨绔见着他也就让上一让,却因此养成了他嚣张跋扈的性格。
今日多喝了两杯,撞见了长孙涣,大家半斤对八两就这么杠上了。
而李泰主动参与到这场纷争中来却不仅仅是为了帮长孙涣出气。
单凭长孙涣一个纨绔还不值得他亲自出面。
李泰是要借此打入长孙家内部,把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父子绑上自己的战车,以应对以后的各种形势。
燕弘亮看李泰如此咄咄逼人,自己又酒意上涌,居然不顾身旁人的阻拦,桀桀笑道,
“既然魏王殿下有意,今日就不如玩上一玩……”
他一指自己身边的一个白色儒衫文士,道,
“近来平康坊内流行作对,
弘亮久闻魏王殿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恰巧我这位刚认识的朋友也会对几个对子,
不如你们彼此出题,对不上者罚酒一杯,如何?”
李泰看了看那名儒士,三十上下年纪,留着三流长须,面容阴鸷,一看便是气量狭小之相,心下顿时不喜,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燕弘亮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对子?好啊!今天不把你对到吐血,我就对不起我那身为文学院学霸的前任女票!”
李泰敛了阴沉的表情,笑道,
“我说姓燕的,你好歹也是堂堂国舅,对不上就罚酒一杯么?
也太小家子气了吧?不如这样,你我对赌,以十五联为限,
我若对不上你这位朋友出的上联,我输你一千两,你这位朋友对不上我的上联,你燕弘亮输我一千两,如何?!”
燕弘亮身边这个白衣文士是他新近收的门客,专好出一些偏门的上联。
这些天燕弘亮带着他在这平康坊内算是出尽了风头,因而对其颇具信心。
虽然李泰平素颇有文名,但对对子更侧重于急才,燕弘亮自忖白衣文士再不济也能有五五开的胜负。
心念电转,燕弘亮大喝一声,
“好,我与你赌了!”
一旁的长孙涣是平康坊的常客,知道白衣文士的厉害,一直想阻止李泰,然而李泰压根没正眼看他,反而笑道,
“那么,请你这位朋友先出题吧~”
白衣文士踱步而出,先是朝李泰拱手一礼,
“学生……”
李泰不耐烦的道,
“本王懒得听你的名字,直接出上联!”
白衣文士一滞,看到一旁燕弘亮递过来的眼神,干脆道,
“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众人俱是一惊,此联自一到十,语意连贯,虽无意蕴,却是极难的偏门奇对。
李泰却是淡淡一笑,
“你且听好,这下联我送给你。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怎奈何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众人一愣,然后齐声喝彩!
白衣文士听了这下联登时气的不行,强自辩解道,
“魏王这下联似乎不算工整……”
李泰叹道,
“可是看见你,我只能想到这个下联了……”
众人哄堂大笑,白衣文士面上一红,怒道,
“魏王殿下想借此掩饰不对之实么?!”
燕弘亮也不出声,只是看着李泰嘿嘿直笑。
李泰扫了他们俩一眼,走到那名抱着琴的清倌人跟前,伸手取过她的丝巾,蒙住眼睛,大笑道,
“眼中尽是獐头鼠目之辈,如何作对?
尔等切听好了,我这下联是,
十寺九僧藏八卷轴,谨遵七戒六道五律,却惜无四三二徒,一筹莫展!”
众人一愣,这么快又是一联?而且竟然无比工整?!
白衣文士面色阴晴不定,只是缓缓道,
“请魏王出题。”
李泰悠悠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
白衣文士灵光一闪,为求速度,不及思索便脱口而出,
“孝悌忠信礼义廉!”
李泰抚掌赞道,
“好一个无耻之人啊!”
在场之人又是哄然大笑。
白衣文士闷哼一声,竟似气到了极致。
他死死盯着蒙住眼睛的李泰,一字一顿道,
“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样对锯?!”
此联一出,满场寂静,便是燕弘亮也吓得酒醒了一半,怒喝一声,
“张博宇,你喝多了吧?!”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暗讽一位亲王为小猴子?!嫌自己命长么?!
然而白衣文士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盯着李泰,道,
“请魏王殿下赐教!”
然而李泰大笑不止,
“一马陷身污泥里,问老畜生如何出蹄!”
不待在场众人反应过来,白衣文士已然气得仰头喷出一口逆血,就此昏迷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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