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来者不善
黄宗羲这么一闹,接下来就热闹了,所谓“六君子”、“七君子”,都是有儿子的。
先是魏大中的儿子魏学濂上疏,要为父亲魏大中申冤,然后是杨涟的儿子杨之易上疏,为父亲杨涟申冤,几天后,周顺昌的儿子周茂兰又上疏,为父亲周顺昌申冤。
顺便说一句,以上这几位的上疏,所用的并非笔墨,而是一种特别的材料——血。
这也是有讲究的,自古以来,但凡奇冤都写血书,不用似乎不够分量。
但朱由检就不干了,拿上来都是血迹斑斑的东西,实在有点儿发憷,随即下令:你们的冤情我都知道,但上奏的文书是用墨写的,用血写不合规范,今后严禁再写血书。
但他还是讲道理的,崇祯二年(1629)九月,他下令,为殉难的东林党人恢复名誉,追授官职,并加封谥号。
杨涟得到的谥号,是“忠烈”,以此二字,足以概其一生。
至此,为祸七年之久的阉党之乱终于落下帷幕,大明有史以来最强大、最邪恶的势力就此倒台。纵使它曾骄横一时,纵使它曾不可一世。
迟来的正义依然是正义。
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神灵、天命,对魏忠贤而言都是放屁,在他的身上只有一样东西——迷信。
不信道德,不信仁义,不信报应,不信邪不胜正。
迷信自己,迷信力量,迷信权威,迷信可以为所欲为,迷信将取得永远的胜利。
但天道有常,从它的起始到它的灭亡,恒久不变。
不单是宫中之事精彩纷呈,桑明煦也是将诸事皆处理的算是有序,会长已非他莫属,郑吉已再无半丝心思再来管商会中事,但桑明煦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据卓易来报,父子二人不仅之后未出过府,连来府的人也是极为稀少,除了宫中有位小公公曾去过郑府,再无他人。
桑明煦暂时也不准备动手,但二人显然也是在宫中使了些银子,反倒是郑欣蕊,之前还说过家中管教甚严,难得出府,但魏忠贤落马之后,几乎每日都能看到她混迹于归武门,不时也来钱庄与他一起呆着,多是逗逗嘴,扯扯皮。但桑明煦明显能够看出,这个丫头怕真是对自己情有独钟了,而且能如此频繁地出府,傻丫头不知道何意,他又怎会不知,定是郑吉亲自授意,希望自己能念些旧情,莫再与郑家为难就是了。
艳阳高照的一日,九鸣钱庄像往日一般,开门迎客,桑明煦有个习惯,总要在一周之内睡到晌午,多少有些大学夜读的习惯,书中自有颜如玉,看着看着,自然也就到了夜深不知时,小庄张罗着伙计,一面照应着客人,一面算着昨日的往来账目,他日渐增进,倒也省了掌柜的不少事。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
小庄抬头看去,抬头一看,几个官家模样的人物站立于店前,为首的络腮胡子吆五喝六地引得店里店外数人翘首观望。只是也实在看不出是哪个衙门的人。
“官家老爷,不知找我们掌柜的何事?”小庄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何事?”
“你让他出来便是,哪那么多的废话!”说着用力推攮了小庄一把,引了手下数人进了店来,络腮胡子端坐于桌前,横肉紧着,凶相四起。
一个踉跄,小庄差些没有站稳。也不敢再上前搭话,只是招呼柜上伙计料理着,赶忙进入内堂去寻桑明煦。
他早就知道掌柜的习惯,往日无意也没少挨骂,但今日哪还顾得了这么多,还没到掌柜的屋前,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不好啦!掌柜的!不好啦!”
“不好啦!掌柜的!出大事啦!”
。。。
一场好梦又让这小子给毁了,桑明煦慵懒地支起身来,暗自轻骂起来,这么一闹哪还睡的成,大喝了一声:“什么事!?起火了不成!”
到了屋前,听见掌柜的的声音,小庄定了定神,语气稍缓和些说道:“掌柜的,店里来了几个官爷,不知是什么衙门的,看起来来者不善啊!”
“官府的人?知道了,你且去照应着,我这就来。”
小庄听罢也不敢随意走开了,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掌柜的,要不我去试试打发了?看他们的架势好像是冲着您来的啊。”
冲着我?桑明煦听了也是一头雾水了,这又没犯事没惹事怎么无端端惹着官府了?
“不用,你去说声,我随后就来!”
“是!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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