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路 第十二章 地窖里的女人

领到象征着队长身份的红色院服后，方海又给决明介绍了神卫院内的一些制度。

神卫院共有四处分院，分别位于万火城的四个方向，在城外也有一些固定的值班点，每天都有神卫留守，主要是为了防范凶兽来袭。每个神卫院的分院设有四卫，分别是负责调查的观山卫，负责追击的踏海卫，负责战斗的破天卫和负责支援补给的神行卫。

每卫设十队，算上队长和副队长在内，一个队有共九人。由于方海与负责登记的京墨熟识，所以便直接将决明划到了他的小队，也就是总院神行卫的第二队。

“每天需要值班四个时辰，这个时间内，除开在外执行任务的神卫，其余人必须待在院中随时等候调遣，在这个时间以外可以随意活动。但是每天必须有一个小队在院中全天值班，不过今天还没轮到我们，一会儿我召集一下大家，咱们一起出去喝一杯。”神卫院值班室内，决明正在换穿刚领到的衣服，方海则是在旁边介绍着神卫院的一些事情。

决明换好衣服，婉言拒绝了方海的好意，他不习惯待在人多的地方，特别是不熟悉的人。

“那平常待在院中的时候，一般都做些什么？”决明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眼神之中多了点亮光。

如果商陆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认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决明才想起商陆已经离开万火城半个多月了，想必此时已经见到羽涅了吧。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赌钱喽。”方海答道。

“就没别的事了吗？”

方海仔细想了想，然后朝决明点了点头，“没别的玩了，只有这个。”

看来自己是问错人了，眼前的方海除了会溜须拍马之外似乎没什么优点。

决明决定还是自己在院里逛一逛，便与方海作了告别，之后就离开了值班室。

经过自己这么一圈走下来，决明发现这神卫院其实并不大，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将这走了个遍。而且虽然有着四十个队伍，但是由于大部分人员都在外面做任务，加上前几天的蛊雕事件造成的伤亡，此时院内也只看到几个同僚。

他又不由想到那袭击城外小镇的蛊雕群，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诡异，且不说那些蛊雕为何会变异，单单是它们出现的地方都很是耐人寻味。

第一次出现在苕水，第二次却是出现在城北，但是它们本是栖息在鹿吴山中的……

决明在心中勾勒出了一副地图，然后将蛊雕出现的地点一一标注之后，终于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些蛊雕似乎一直在往北迁徙！

北边有什么？

决明一时之间想得有点头痛，便清理了一下思绪朝天边看去。

此时西方的天空一片火红，不由得让决明想起了烛九阴前辈，想起了自己的承诺，想起了那不知所踪的混沌。

该下班了。

回到家中之后，决明始终心神不宁，草草吃下晚饭，他便又换上了那天岐买给自己的衣服，准备去那出事的小镇看一看。

据方海所说，那镇子隔万火城有些距离，属于一个边陲小镇，临近吴林山。

而这吴林山已是属于电气城的范围之内，决明由此估算，自己全速奔跑的话，大概只需要一个半时辰左右便可赶到，这样就算是一个来回也不会耽误明日的值班。

借着夜色，决明如同野兽般在丛林之中飞速前进着，沿途的鸟兽忌惮他身上属于烛九阴的那缕气息，纷纷躲在远处不敢靠近。

就这样，决明很快便来到了那被蛊雕群袭击过的小镇边界。

地面之上那不知是何原因造成的无数的坑洞，还有那遍地的残砖破瓦，以及镇外成片倒下的大树，如果不是事先知晓，决明绝不会相信此处几天之前还是无数人居住的小镇。

此时已至深夜，镇子里安静地听不到一丝其他声音，决明的脚踩在瓦砾之上发出的声音显得很是明显。

突然间，决明似乎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他蹲下身子朝脚下摸去，却发现是一具半边埋在土中的蛊雕的尸体。

想必这应该是神卫院大战蛊雕群时的结果。

什么味？

决明似乎闻到了一股很特殊的气味，而且还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问了下摸蛊雕尸体的那只手，确定了这气味来自蛊雕，难道这气味和蛊雕的变异有关？

决明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起身准备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蛊雕尸体，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决明迅速蹲下身子，身子一动不动，眼睛扫视着周围，努力搜索着声音的来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决明的腿都开始发麻，只是这声音却没有再出现，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可就当决明准备起身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这次决明听得真切，似乎是石头敲击的声音，那就应该是人而非其他凶兽了。

敲击声一直不停，而且越来越快，在这无人的废墟之上显得有点渗人。

决明艺高人胆大，循着声音慢慢摸了过去，只是当他来到声源处时发现，此处并没有什么人，而且就连敲击声也变得缥缈起来，仿佛是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的。

到底在哪里？

决明环视一周并没有什么发现，最后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脚下。

他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瓦砾之上仔细聆听，终于确定这声音来自地底。

莫非是有谁被埋在里面了？

一想到地下还埋着个人，决明不再犹豫，迅速清理起地面上的残砖断壁。

终于，随着决明的清理，一个开在地面上的木质盖子显现了出来。他将上面残留的石块扒开，掀开盖子，发现了一个地窖，而地窖里面还有一个人正手拿着石快不断地敲击着墙壁。

那人因为在地下埋了好几天，没有进食，所以神志似乎不是很清醒，没有发现决明的靠近。

决明将那人抱出地窖，放在一小块平地上，接着月光，他才发现这人是一个女人，只是她脸上全是污泥，看不清样貌。

为什么先前的城卫和神卫没有发现她？决明不禁心中生疑。

决明看了下周围，又看了看地上的女人，决定先把她带回家去，毕竟这里荒郊野外，而且这女人也似乎快到了极限，需要马上进食，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决明似乎没有看到女人身上的污泥，一把将她抱起，朝着万火城跑去。

回到家中之后，决明将女人放在自己床上，又跑去厨房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了一点剩下的鲜肉。于是便生起灶火，熬了一碗肉汤，准备先让那女人吃点东西。

一碗肉汤下肚，女人似乎好了一些，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睡在地上的决明便被一阵声音吵醒。

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他看向厨房，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是谁？

活动了一下脖子，他来到厨房，发现是昨晚那个女人在生火做饭。

女人穿着那件脏衣服，脸上的污泥也清洗干净，但是却是一脸的黑灰，她似乎不会生火。

决明从自己房间拿了套衣服地给她，她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下，接了过去。

“把衣服换一下，脸也洗了，一会儿有事问你。”决明说完便接下了女人的活开始起火做饭。

谁知刚刚生起火来，那女人便“挂”着决明的衣服出现在他面前。

决明这才看清女人的样貌，明眸皓齿，柳眉嫩唇。

在决明的认知中长这样的应该属于美人了，只是眼前这美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

“你不会穿衣服吗？”

女人没有做声。

“你叫什么名字？”决明开始淘米。

女人依旧一言不发。

难不成是个聋子？或者哑巴？

盖上锅盖，决明将女人领到院子里面，给她搬了把椅子，女人坐了上去。

“你还有认识的人吗？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决明，没有说话。

这下决明可犯了难了，无法正常沟通啊。

决明冥思苦想了一阵，然后用着肢体语言向女人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不过似乎不是很专业，女人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疑惑。

又继续努力了一会儿，决明放弃了，看来要找个专业点的人过来才行，只是自己好像认识的人不多。

也许可以去神卫院找一下。

“一会儿吃饭之后你就待在这里，我中午回来。”决明又开始了他的手舞足蹈。

女人似乎明白了决明的意思，点了点头，这也让决明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决明进入厨房之后，女人起身在院中溜达了起来，眼神中尽是茫然。

她好奇地打量着院中的每一个物件，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但又显得有点犹豫不决。

院中除了一些桌椅板凳，还种了一颗琰木，此时上面的果子已经快要成熟，一阵清风吹过，一颗琰木果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女人头上，女人痛得叫出了声。

决明从厨房伸出一个头看了过来。

女人一只手揉着脑袋，弯下腰捡起了那颗琰木果，识别了一下，然后剥掉果皮吃了起来。

决明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料笑声太大，女人听见后红着脸跑进了屋子。

也许是吃了一个琰木果的原因，女人早饭并没有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然后就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决明。

决明被这眼睛看得浑身不得劲，“有什么事吗？”

女人忽然嘴角翘起，笑得很灿烂。

决明一时之间看得有点发呆，反应过来之后不免有点脸红，低着头不停地往嘴里塞饭，但眼角还是有意无意地看着女人。

女人看着这样的决明，一滴泪珠却是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滴落。

决明一下被吓坏了，“怎么哭了？”

他一头雾水地看着女人，有些手足无措。

女人笑容未变，只是伸手擦了擦泪水，眼前却是突兀地一黑，倒在了地上。

决明当场呆住，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方才怎么哭了？现在又怎么晕了过去？

突然间，他体内的神力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一样，自发运转起来。

借助着这神力，决明看到了眼前女人的元神，只是这元神很不对劲，一直在不停地颤动，仿佛下一秒便会从她体内挣脱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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