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号客轮在大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升龙国的东方港口城市阅浪城,阅浪城向西北六百里路程是周纵家乡下相郡勇义乡,下相郡向西偏北两千多百里路程便是首都升龙城。
因为周纵的叛国者身份,他先被扣留在阅浪城,直到阿特斯拉参赞古德逊与升龙国外事宣慰部谈判成功后,他才得以恢复正常身份。
两国谈判之所以能成功,因为升龙国对煞罗国的“斩龙计划”非常关切,升龙国最终决定提高与阿特斯拉的外交关系等级,顺便赦免了立功的周纵,但是他每个月必须要写五千字以上的思想汇报,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为止。
当一切都处理妥当,周纵回到家乡升龙郡的时候已经是盛夏了。
周纵的家乡地处升龙国东部为下相郡北湖厅勇义乡,他所生长的小村子叫花园村,位于升龙湖北岸,此村得名于当地每到春天梨花、油菜花便漫山遍野地齐放,使整个村子如烂漫花园一般。此村是帝国万千中一个典型村落,村中有一名村正负责治理征税,有一名良师负责村民教化。
升龙国文明十一年夏三月六日,周纵回到了离开四年多的家乡花园村。
四年多了,村子倒也没有什么变化。村口五株高大白玉兰依旧挺立,沈家大宅院墙下的那两个燕窝还在,远处是刘三叔家的破屋子,比以前更破,村子小路还如以前少有人来往,走在这小路上依稀能听见湖中渔民们正喊着号子。
此时正值夏日烈日当空,热气逼人,周纵加快了脚步往自家走去。花田中年轻女孩们背着肥料袋手持花铲,蹲着专注喂花,时而挥手擦汗。身后还有四名站着的中年女人,她们是监工,来回检查并且不时大声提醒:“这花娇贵,沈老爷将来送给行政官大老爷的,可得喂仔细了,不要踩到了,不要落下了,也不可喂多喂少了,更不能铲断了了花根,谁要是不仔细,别想领到一份工钱。”这些花田属于村中大户沈家的。
他进了村子,来到自家房前,半人高的杂草丛生几乎遮住了门,一别三四年竟荒废至,物是人非,睹物思人,心间十分酸楚,砸开了门又见蛛网罗满屋子,灰尘积压在桌椅板凳上,他忙到傍晚时分才将屋子收拾干净,嚼了两口干馒头,顿觉身心俱疲,倒床便睡下了。
这晚他梦见了父亲,弟弟,还有梁晶,快醒的时候居然还梦见了伊莲,醒来时分方知是梦,无比孤独落寞。
他早早起床来到湖边,小时候他有个习惯,每当遇到不快时就到湖边望着平静的湖面,来平复心情。但时移世易,他心头思绪万千,茫然四顾,“回到家乡,要找弟弟,要将她的骨灰入土,要将父亲的骨骸移到家乡……,这一切都做完了又干什么呢?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这不是纵兄吗?”一年纪相仿的路人见他有几分惊讶。
周纵转身见是童年的同窗赵虎,“原来是虎兄。”
二人便坐在湖边长谈起来,周纵略去自己在外国之事不谈。
“此后有何打算?”赵虎问。
“我发誓不再做魔术师了,只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周纵依旧茫然。
赵虎缓缓起身站在湖边要望远处的日出,信誓旦旦说:“不瞒你说,我苦读十二年,如果不走出这个小地方,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所以我打算参加国家考试,获得读大学资格,走出这个小地方。”
“我不像虎兄,一直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准备充分,我是走不了这条路的。”他茫然说着,尽显悲观。
赵虎一手拍在儿时玩伴的肩上,道:“纵兄,此话我不敢苟同,你相貌堂堂,眉清目秀,绝非是安于沉沦之辈。我有不少复习考试材料,可借给兄学习,如有不明白之处,我们可以共同讨论解决。”
周纵从心里感激赵虎,“谢谢虎兄,我还有一些琐事要解决,等解决之后如果真无事可做,便与兄共同学习。”
二人闲聊之中午方才分开,回到家中,看着破落的一切,他孤独茫然的心绪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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