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乾坤纪 第8章 珠蟞鱼

葛水乡疫病横流，船夫一律拒载，烈山博只能租艇自划。

纪行站于船头，望着碧涛翻涌，沉声道：“你是从何处听闻此地有异兽出没的？”

“我持有天下商会的黑牌，这次所要狩猎的异兽便是他们的委托。”

天下商会的令牌，分为金、银、白、黑四种，用以证明成员的身份。

牌背刻着持有者的姓名，以防被盗用。

金牌为天下商会五雄，即五堂主所有。

银牌乃副堂主拥有。

白牌是受雇于天下商会的商贩。

至于黑牌，则是天下商会的委托人和合伙人，不是奇人异士，便是名门望族。持有黑牌者，能提出或接受各种委托，上至讨伐异兽，下至寻找失物。

纪行转过身，看着烈山博，询问道：“你很缺钱？”

烈山博却摇摇头，停下划桨，认真道：“因为这头异兽是这片乡域的瘟疫之源！”

纪行双眉微皱，凝重道：“是这天下商会一家之言，还是你亲眼所见？”

烈山博轻呼一口气，眸中闪过追忆之色……

三个月前，我曾独自划艇，试图狩猎珠蟞鱼。

它出没的澧水一带，遍布熔岩。到处尽是奇岩怪石、喷泉岩浆，弥漫浓重雾气！

我在异兽的所在地等待，终于等到珠蟞鱼出现！

我嗅到难以抗拒的肉香……从它的身上散发。

若精心烹调，肯定滋味十足，单是想象已令我口水长流。

忘形间珠蟞鱼已扑了过来，我急忙收敛心神，举镬抵挡！

纠缠之际，我发现它有四只眼睛。手起铲落，打瞎它其中一只眼睛。

我抽回巨镬，方才惊觉……它眉心处还有一只紧闭的第五只眼！

此目一张，竟然喷出大量毒气！我不慎吸入，只感一阵灼热蔓延全身……

我乏力坠海，珠蟞鱼亦遁回巢穴。游了良久，我才爬到艇上。

回航途中，来到一个葛水乡的村落。我登岸之后，一班村民迎上。

我把恶斗珠蟞鱼的过程，粗略地告诉了他们。

村民之中，大多是年轻男女。女性尤其标致，体态玲珑，堪称人间绝色！

遗憾的是，她们脸上长有鳞癣，应该是患了什么疫病。

我战后力乏，村民善心款待，于是借宿了一宿。

翌日醒来，他们供水让我梳洗……这才发现我的脸上，也长出了和村民一样的鳞癣！

为避免病情恶化，必须尽快治理，但村内药物不足，因此我匆匆向村长告别。

村长亲切殷勤，向我再三叮嘱……异兽肆虐，葛水乡已成疫村，你要告诫外人不可接近此地。

道别过后，我心中已有打算，定要救治这班村民！

相信是珠蟞鱼的毒气所害，令他们感染疫病！

听完烈山博的叙述，纪行沉吟少许，询问道：“看你面色正常，想必你已调配好了解药？”

烈山博嘴角一翘，得意道：“我花了足足一月，成功研制出除病的药方，还配制了村民的份量。”

言罢，烈山博自腰间掏出一个小陶罐，取下罐盖，将之展示给纪行。

“近千颗药丹，足够治好他们了！”

纪行轻轻点头，心中却微叹一声。

“嘿，前方就是葛水乡！”烈山博兴奋道：“我们先赠村民解药去病，留宿一宵，明早再出海猎兽。”

小艇后方十丈外，一个潜伏于水中的身影，默默注视着即将上岸的两人。

一盏茶后，两人成功上岸，便看到众多村民疾走而来。

“看，相隔三月，我去而复返，”烈山博侧头炫耀道：“他们立即列队欢迎，热情接待，哈哈……”

“是你？村长明明千叮万嘱，切勿重临此地，你回来干嘛？”

“呀！你们怎会变成这样？”

当烈山博见到村民此时的状态时，双目顿时圆睁。

“喂喂……你们颈后的是什么鬼东西？”

却见每个村民颈后均攀附着一个细小的珠蟞鱼！

……

天狱外的一座山海门据点处，多名门徒持刀站于异兽兽腹上。

“噗……”

利刃轻松将兽腹剖开，可当他们望向里面时，皆是大惊。

“快向门主汇报！”

海角崖，山海大殿。

“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姬千羽询问道：“你的手下已查出凤霜与纪行的行踪？”

“不，是另一件事！”云渐凝重道：“此事发生于天狱！”

“天狱？快讲！”

听闻云渐所言，姬千羽猛地站起身。

“三日前，一头异兽从天狱离奇冲出，踏出通天谷不久，突然暴毙！”

“冲出天狱？异兽暴毙？”姬千羽皱眉道：“今年不是有献祭小孩到天狱的吗？”

“是，不久前才把一个祭品送进去。”云渐回应道：“奇怪的是，门徒剖开兽腹，发现内有一颗红色的蛋。”

“身怀兽蛋，有什么稀奇的？”

“根据天一的图谱记载，此兽名曰穷奇，状如牛，背长翼，分作雌雄。”云渐顿了一顿，续道：“而他们解剖的那头异兽……竟是雄性！取出红色的蛋，经过敲打……却是击之不破，丝毫无损。”

“那边传来急报，问我们如何处置那颗蛋？”

“哼！还用多问？！”

姬千羽周身气劲扩散而出，晶墙外的海鱼被其震得动荡。

“任何属于天狱的东西，都要带到本座面前来！”

“遵命！”

云渐慌忙起身，快速离开了大殿。

姬千羽看着空旷的大殿，思潮起伏……

夕阳斜照，运送赤蛋的队伍，不入正门，直接送往木将的研究所。

研究所用作各种异兽的实验和测试，设备周全，门主与三将聚集在此，观察赤蛋。

“真是奇怪，即使是雌性穷奇孕育的蛋，也不是这样的！”

刘玄默百思不得其解。

“立派以来，我从未见过这种怪蛋！”刘玄默敲了敲赤蛋，“外壳坚硬无比，质感特殊，难怪门徒如何敲打也打不碎！”

“木将，你精于研究，技术五花八门。”姬千羽沉声道：“必有办法一探究竟，解开个中奥秘！”

“当然有！”

言罢，刘玄默取出一个钻器。

“此为特制钻器，钻嘴以晶石铸造，无坚不摧。”

刘玄默将钻头抵于赤蛋上，“敲击无效，但力量集中一点，应该可以钻入！”

话音未落，钻头开始急速转动起来。

约莫半刻钟，刘玄默高呼道：“成功了！”

姬千羽走过来，询问道：“一个小洞，何用之有？”

“稍后我接连钻洞，绕成一圈，便可破出更大缺口！”刘玄默解释道：“在此之前，我先瞄瞄里面有何乾坤？”

言罢，刘玄默便凑近小洞，望向其中。

映入眼帘的，竟是卷动的火光。烈焰穿孔而出，直射木将左目，逼得他踉跄后退。

“怎么回事？”

火将和风将尽皆高呼出声。

泄出的火焰，沿着蛋壳扩散，竟然自己焚烧了起来。

“火？正合我意，看我以火治火！”

洛尘运功吸扯，气吞斗牛，把赤蛋的烈焰尽纳口中。

但火势奇猛，感觉无休无止。洛尘只感到已至极限，浑身一紧，弹了开来。

“我来助你！”

云渐长身而起，四团飓风自掌间凝聚而出。

烈焰受到风力干扰，似有生命般作出对抗，形态骤变，缩成上下两股火柱。

上冲之火，烧溶了天花板。破顶直射凌霄，火舌蔓延向研究所外壁，瞬间爆燃。

下插之火，贯穿车架，陷进地心。

情况持续恶化，若不及时制止，山海门势必付之一炬，伤亡难以估计。

“区区一颗兽蛋，想毁了本门？”

姬千羽怒喝出声，遂动身上前，竟只身投进高热火柱中自焚！

姬千羽凝在半空，没采取任何行动，默默忍受烈火焚烧，强忍远胜于洪炉的高温。

此举令风、木二将惊诧莫名。反之火将却不感到意外，因他知道门主的用意。

衣衫化为灰烬，直至命悬一线之际……负伤越重，反扑越强的战危之力才全面爆发。

“喝！给我破！”

就像跟洛尘练功时一样，姬千羽受到死亡威胁，力量与体型一瞬间暴增，浴火强化，就如异兽梁渠再现，进行还击。

“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双拳砸碎蛋壳，碎片横飞之中，姬千羽吃惊的发现蛋内的并非奇禽异兽，而是一个火焰的人形，举掌挡下了他的这一拳。

而这个人，更是姬千羽异常熟悉的……

“门主……天一？！”

“？！”

三将听闻姬千羽所言，皆是大惊失色。

失神间，姬千羽被火人击中胸口，倒飞而出。

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姬千羽仓惶疾冲，梁渠的兽能不断消减，身体恢复原状。

只见火人头也不回，走向地洞深处。

三将围拢过来，关切道：“门主，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没看见吗？”姬千羽激动道：“天一！是天一呀！”

“我们没看见啊！”

“什么？”

“我们只看见蛋内冲出一股力量的形相，在跟你抗衡！”

姬千羽双眉一皱，问道：“什么形相？”

木将回应道：“是一双火鸟翅膀！”

“对，火翼迎上你的双拳，一击即散！”

姬千羽思绪翻涌，暗道：“火鸟翅膀？怎么跟我看到的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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