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记 第十五章 警局相遇 携手抗徐

两人呆呆地看了看对方，默然不语，气氛尴尬且诡谲。

隔间里灯黑，张杭就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照在眼前的人脸上，伸手去碰他脸上，那额间正是一道伤疤，沟壑一般，可不正是自己的脸吗？久违久违！

甄霜抽出手来，“啪”一声打在张杭手上，骂道：“姨丈，摸够了吗？”

“啊，真的是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张杭？”张杭问道。

甄霜指了指张杭胸前的工号牌：“徐众唯，大字写着呢嘛！”

“哦！”张杭这才缓过神来，又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弹开甄霜嘴角的米粒，轻轻捧着自己的脸左右前后地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从没用这种视角见过自己，神奇神奇，真是恍然若梦！

甄霜也好好看了看眼前的徐众唯，与多年之前照片里的他相比，更添几分圆润油腻，眼镜架子深深地嵌在两颊的肥肉里，油头垢面的全然没有打工人的精神气头。这种段位的人怎么也能让自己难堪，甄霜想不明白。她弹开脸上张杭的手，用手指了指他的身体，问道：“现在摸够了吧！怎么样，在这里面，舒服吗？”

张杭摇了摇头答：“不舒服，这肉松松垮垮的，我这也是头一回，还真不习惯！你呢？舒服吗？”

“不舒服，难受，煎熬。我都快受不了了。”甄霜边答着边推出隔间的门，两人一道从里间出来，见有一民警正侧身倚靠在一旁隔间的门上，鬼鬼祟祟的，见他们出来了，就干咳了几声，往外头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啧啧，没想到还有这种爱好，真刷新三观。”

张杭拿手敲了敲甄霜肩膀，说道：“嘘，这派出所呢，咱得注意注意。”那民警刚走到门口，耳朵也是灵得很，张杭所说都被他一五一十听到，他抖了抖身体，边加快脚步往前走边自言自语道：“派出所就玩上了，真会挑地方。”

“你怎么到这来了？”张杭问道，“这才一天，你干了什么坏事！”

甄霜答道：“问你啊，早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咱俩不就都不用来了吗？”

“你可真是有手段，”张杭想了想黄毛，又想了想刚才路上惊魂一幕，问道，“是你派人来绑架我吗？”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他已辨不清谁好谁坏了。

“绑架？我可没让黄毛绑架你！”甄霜急忙摇了摇手道，“你不是不告诉我你是谁吗？我一心急，就演了个戏，骗黄毛去帮我把你挖出来。哎，也怪我笨，我早该想到你是徐众唯了！”

“哦，黄毛是你叫的！”张杭恍然大悟，“那他为什么要找立果啊？”

甄霜心中暗自高兴了一番，没想到演技竟突飞猛进到这种境界，连她姨丈都信了。甄霜就三言两语交代了她的戏份，张杭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说：“果然是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东西，你占着我身体就为所欲为是吧？”

“谁稀罕你身体，”甄霜嫌弃地看看自己，“连件干净衣服也没有，全身是臭烘烘的，住的那叫什么地方！”

“打住！”张杭打断道，“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自然用不惯我的身体，不用，不用你还我啊！”

“你拿你拿啊！你来啊！”甄霜听言，挺着肚子就往前挪步，直直顶着张杭的小肚子。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门口悄无声息地进一个民警，看着他们说道，“借过。”

两人侧身让开，民警走过，张杭推了一把甄霜，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出去。两人走出门外，那民警边尿边自言自语道：“小丁说的就是这俩货？哎，还真看不出来。”

“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咱们不能在这久留，长话短说。”张杭看了看周围，正声说道。

“嗯，我这边完事了，我说了，都是误会，黄毛他们这会应该已经走了，”甄霜点了点头说道，“你还在这干什么呢？”

“我怀疑我那笔贷款有蹊跷，有个叫周子翔的，肯定有问题，但我也没证据，我留这再查他一查，你要是等得牢，在这等我，要是等不牢就电话联系。”

“周子翔？你是怀疑他派人绑你？”甄霜脑子倒也转的过弯来。

“嗯，可是没证据。”张杭话音落，眼睛就直愣愣往甄霜后头看去。甄霜见他出神，也回过头看，原来是下午在黄才人直播间里与他干起来的那几个大汉，正从讯问室里头出来，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行去，为首那人看见了张杭，伸出右手两指戳在自己眼睛上，再指了指张杭，然后又敬了个礼，领着手下几个就出门去了。

“他什么意思？”张杭问身旁的甄霜，“眼瞎了？”

甄霜朝张杭翻了个白眼，答道：“晕！他的意思是盯着你，以后都会一直盯着你，敬礼嘛，应该是说你这回命大，佩服的意思！”

“哦！”张杭恍然大悟，又问道，“盯你还是盯我。”

甄霜答：“你，徐众唯！不说了，我先走，电话联系，我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背后好多人看着似的。”

张杭点头道：“嗯，你先走，一会我看看，没什么别的事就来找你，咱们再商量商量对策。”

甄霜点了点头，往外迈出几步，又转头小跑过来：“身上有钱没？”

张杭摸了摸身上，答道：“没有，就一包纸，都给你了。怎么了？”

“饿得慌，东西吃不惯。”甄霜脸上不无委屈，看见自己如此这般愁眉苦脸神情，张杭都快哭了，就说：“我兜里不还又几十块钱吗？可得省着点花啊大小姐。”

甄霜说：“算了算了，说来话长，我外头等你吧，我都没钱打的，何况我去哪都不知道，欸，我了个亲娘母老虎，这叫个什么事，真是作孽！”

“行了，你去外面等会，别着凉了。”张杭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甄霜的头，“外头乖乖等我。”厕所里的民警刚好解完手出来，又正巧撞见这一幕，他看他俩都往这边看了，就忙假装用手捂住眼睛，自言自语道：“糟了，着凉了。”就快步往办公室行去。

甄霜弹开张杭手说道：“你快点儿的，我现在又不是小娘们，着什么凉？我就外面等你。”

张杭回讯问室坐好，抬头看了看对面桌子旁坐的画师警察，可不就刚才厕所里撞见的民警吗。两人四目相对，尴尬地笑了笑。那人低着头说道：“你回来啦？整挺久啊。”

张杭不知他话中含义，面带微笑道：“哦，不好意思久等了。不过我刚才看他们几个人都放出去了，还需要画像吗？”

“哦，是这样的，你去上厕所的时候啊，你单位的吴雨堂吴主任来过电话了，说那几个人的家属已经把钱拿给你主任了，就是你办公室损坏的财产嘛，他们已经赔掉了，也跟你主任解释过了，就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都打门上来了，还误会呢！”张杭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哪能这样敷衍了事，他站起神来，厉声问道，“小员工被欺负了就不叫事吗？”

胡云影起身，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说道：“刚才他们说了，是黄才人，就是那个黄毛惹出的事，是他找错了人，还跟自己粉丝打起来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小心把你家给淹了。”张杭想起甄霜刚才的说辞，点了点头：“是这样吗？”

民警说道：“是的，晚上想绑你们的和那伙应该不是一伙的，画还是先画，你们描述，我来画，你们看怎么样。”张杭点头答应，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子翔的事情没凭没据，说了他们也不会管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张杭、胡云影两人从派出所出来，甄霜跟上，见张杭身旁跟了一个妙龄女子，就问张杭：“哎，谁啊，相好的啊？”

胡云影一听，脸红一下，忙摆手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徐众唯同学。”

“啊，同学”甄霜点了点头道，“那就是相好的。”

张杭推了推他：“别乱说！清白的，这不才一天呢吗！”

甄霜朝胡云影做了个鬼脸，继续低声对张杭说：“一天够够的了，也不知道是他相好的还是你相好的，估计是他的，没想到你占便宜占这么快啊，宝刀不老。”

张杭对胡云影赔笑道：“这我大哥，张杭，别看他人老珠黄的，里面可住个小公主，你别理他，他说的话都是放屁，别往心里去。”

“没事没事，说笑呢，没想到师哥你竟然是……”胡云影看了看甄霜，欲言又止，她是想起刚才那民警与她说过的八卦，没想到她师哥竟还藏着个这样的惊天秘密。

“是什么？”张杭问道。

“没什么，现在都很正常，就是嫂子她知道吗？”胡云影好奇地问，心里暗暗为殷君蔓抱不平。

“哦，我这就打个电话给她。”张杭想起君蔓，还是得先报个平安，担惊受怕的再连累了孩子就不好了。

“那不然你俩先忙，我先走了？”胡云影撩了撩额前头发，侧头问道。

“好的好的，等我今晚忙完了，就打电话你，我这有你电话号码的。”张杭点头附和。

“好的，你也……别太忙了，”胡云影看了看甄霜，说道，“不然嫂子该怀疑你了。”

三人彼此微微点了点头，胡云影就走开了。

甄霜见他远走，拍了拍张杭肩膀说道：“行啊老张，你这叫什么，枯木逢春啊！”

“滚，瞎说什么东西！”

“她还怕你老婆怀疑呢，果然你俩有一腿，没想到你进入角色这么迅速，才一天就上手了哈！外甥女佩服佩服！”

“哎呀，别用我身体整出这么娘的动静来好吗，我看着都臊得慌，浑身不自在！”

“不说笑了，姨丈，言归正传，咱俩得好好盘一盘，咱们怎么就穿越了，还有到底该怎么回去，你之前说你有办法，你告诉我，你放心，只要我能回去，你那150万，我给你还了，说到做到。”

张杭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那这样，给你还了那150万，我再另外给你150万作为答谢，你就快说吧，这儿我可是一刻一秒都不想再呆了！”甄霜见他踌躇，以为是他嫌给的太少。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那会情急之下，我骗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穿回去。况且我现在还在查事情，还不能回去。”张杭顾左右而言他。

“骗我的？”甄霜叹口气说，“哎，早就该想到了，你能有什么办法，真是。”

张杭见甄霜垂头丧气，安慰说道：“现在咱们俩加个徐众唯，是一个圈，现在咱还圈不上，因为他徐众唯不肯承认啊，要解开这结，恐怕咱们还得去找找他盘盘，看他能知道什么。”

“可他满口否认，说自己没穿越呢，咱能拿他怎么办？”甄霜想起他电话里所言内容，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这边暂时还没找到他什么把柄，要是能找着，他肯定着急忙慌地就什么都认了。”张杭说道，眼里透露出几分焦急。

“不对啊，”甄霜这才缓过神来问道，“你和徐众唯又是什么过节？为什么要找他难堪？”

张杭心想，这事就是告诉甄霜也无妨，就一五一十地全盘道出了。

两年前，吴雨堂、徐众唯两人联同他前妻萧金爱找到张杭，骗了他在一张空白保证合同上签了字按了手印，那时他俩还没离婚。一年前却收到法院传票，说是萧金瀚跑路了，钱不还了。张杭心说他小舅子跑了怎么找上他了，他一问才知道那张空白担保合同是给小舅子担保的，金额还不小，一百五十万！

他急了，就去找萧金爱，那时他俩人已经离婚，萧金爱却软硬兼施，以孩子做要挟，要他偿还贷款。念在夫妻一场恩，也看自己公家单位收入还算稳定，张杭就答应下来了。可没想到不久后，单位就把张杭辞退了，理由是公职人员给亲属担保，且因欠下巨款已被列为老赖。他到处喊冤，人们却只说他做事不周，傻子一样中了圈套。

他有口难言，就去农储行找吴雨堂、徐众唯去闹，那两人却有恃无恐，没事人一样，还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催他还钱。他没办法就去农储总行领导那闹，领导看多了这种事，也没怎么管他，却打电话给张杭领导，要他们管教好手下。张杭手里没半点证据，只能吃下哑巴亏。

为了不连累前妻与他宝贝儿子，他两年来一边打工还钱，一边托人找关系解决这事。但所谓世道无情，冷暖自知，他若是还在公家单位，别人倒也能卖几分薄面，现在他不在了，穷人一个，哪还能有人真心实意地帮他？

临退休还有半年，没想到生活就突然发生了巨大变化，退休金什么的全没了。除了对他儿子残存的那些念想，他的生活可以说一片雾霾，毫无盼头。走投无路的张杭只能去找徐众唯与吴雨堂，那两个岂能自认罪状，怎么肯帮他。

张杭其实中间还找过萧仙妹他们帮忙，可毕竟萧金瀚咎由自取，萧仙妹不愿帮忙。这些，张杭也并没跟甄霜提起。

“如今老天有眼，让我进了徐众唯身体，是给我翻案的机会呢！”张杭结了个尾。

甄霜听完他一通讲，只觉得震惊，说道：“没想到大姨她对家人都撒了谎，她说一切都是你心软，才给我舅签的字呢。我舅舅他人，你也知道的，烂泥一堆，好色又好赌，也不知道我大姨怎么想的，就给他做担保了。不过，就为这你实在也不用想不开要自杀吧！”

“你怎么知道？”张杭问道。

“看见你遗书了呗，那也算老天开眼，把你救活过来了，”甄霜安慰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也是你命不该绝吧。”

“嗯，或许吧，是老天要给我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吧。但我现在还没什么头绪，只是怀疑下午绑我那帮人肯定有问题。”张杭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等等，你是说你穿越了，可能是为了要给自己开脱罪名？”甄霜问道。张杭点了点头：“不然呢？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甄霜若有所思：“难道，徐众唯占了我的身体也是想着……”

张杭似乎嗅到了什么，忙问道：“你与他是不是也有过节？”

甄霜并不想告诉张杭实情，顾左右而言他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偏就穿进你的身子了呢？”

张杭心里已确定徐众唯与甄霜两人之间有些秘辛，旁人不能轻易知道的那种，他也不直问，就说：“你提醒我了，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看？”张杭问道。甄霜答：“你先说说看。”

张杭说：“你看啊，咱俩现在和他都说不上话，他身边那么多人，近身都不容易，跟别提能与他谈判了。要想说上话，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让他主动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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