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晏行知已经能听见钢笔尖叩击木桌的声响。 她数着第三十七下叩击,将最后一口牛奶咽下喉咙。 乳白色液体滑过喉管的瞬间,父亲晏商政将那张《文科志愿表》推过整张红木餐桌,钢笔墨水在“政治学”三个字上洇出深蓝的漩涡。 “今天必须交。”晏商政的袖扣反射着晨光,刺痛她的视网膜。 物理竞赛奖杯在玄关处泛着冷光,奖杯底座那道裂纹是三个月前晏行止用高尔夫球杆砸出来的。 刀叉碰撞声里突然混入玉器相击的脆响。林瑶扶着翡翠簪子从旋转楼梯款款而下,那支雕着缠枝莲纹的玉簪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水色。 晏行知握叉子的指节发白——母亲沈知书被撞碎在高速护栏时,发间插着同样的玉簪。 记忆如雨天车窗上的雨刷,在眼前划开血色画面:倾盆大雨中,染血的玉簪碎片扎进母亲苍白的耳垂,像某种荒诞的耳饰。 “小知该学学插花。”林瑶指尖抚过晏商政肩头,腕间沉香手串压住志愿表的一角,道,“你爸爸书房那盆蝴蝶兰,总该有人照料。” 晏行知盯着那张志愿表,纸面上父亲的笔迹像一道判决。 “我不选文科。”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丝绸。 晏商政的钢笔尖顿在桌面上,墨水晕开一小片。